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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珑身上,李景珑只不由自主的,不想再推开他。九曲桥下枫花飞舞,鸿俊整个人压着李景珑,脑袋枕着他的胸膛,只觉十分惬意。小时候他便是这么趴在树杈上睡午觉,像只挂在树上的猎豹一般,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犹如漫天风华,自由自在。“哎。”李景珑头开始疼了,说,“别睡了,回去睡……起来。”鸿俊只不答话,李景珑便也歪着头,呼吸渐渐粗重,在树下睡着了。车马经过九曲桥,响起轻声,在这雾气里,车上,虢国夫人揭开车帘,朝桥下远处一瞥。漫天枫叶下,躺着背靠树的李景珑,身上趴着醉得像条狗般的鸿俊。“夫人。”罩着斗篷的男子低声说道。“他是什么来头?”虢国夫人沉声道。男子摇摇头,答道:“玄音特地探过,未知其来历。”虢国夫人视线从九曲桥下收回,转而注视那男子,男子解下斗篷,现出一张极其丑陋与狰狞的脸,脸上横rou虬结,眉目凶狠。嘴角还现出四枚獠牙,脖颈下烙着一个烙印,那火痕乃是龙生九子中“睚眦”之纹。“去通知霸下与狻猊。”虢国夫人沉声道,“待时机一到便各自行动,留下那李景珑,把他的皮扒下来,挂在长安城门上。”睚眦答道:“今夜即可行动,驱魔师再如何,不过就五个人,敌不过咱们与玄音。”“必须求稳。”虢国夫人说道,“大唐气数未尽,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要轻启战端,以免招来雷劫。”睚眦只得躬身称是,退出马车,马车离开九曲桥,往皇宫驰去。第28章命案频发这日午后,大理寺少卿黄庸亲自来了。“李长史!”黄庸带着那名唤连浩的文官,带着个挑夫,挑了一口漆箱,送到驱魔司天井里,李景珑正宿醉头痛,头发散乱,眉头深锁着出来见客。经科举一案后,大理寺已不敢对李景珑再翻白眼,毕竟为国立下功,又得天子青睐,黄庸便满脸笑容,和蔼可亲了些,说:“还没起来?这可来得冒昧了,你们驱魔司想必都是夜里出去捉妖……”“里边请吧。”李景珑日上三竿才把鸿俊弄回来,被他趴得浑身快散架,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疲惫道,“是景珑冒昧了,容我换衣服……”“你睡!”黄庸忙道,“这是大理寺转交你的案子,这就放下了。”李景珑顿时彻底醒了,看着那口箱子,半晌没回过神来,黄庸便道:“有事你便与连浩说。”连浩忙道是是是,与黄庸飞也似的逃了。李景珑一脸震惊,打开那口箱子,里头横七竖八,堆满了案卷,足有两百余卷。当天众人醒后,都是一脸倦意,鸿俊出来洗漱时还在唱“春江潮水连海平……”大伙儿对昨夜青楼乐坊仍津津乐道。“晚上再去玩罢嘿嘿嘿。”裘永思说。阿泰说道:“我反正是没几个钱了,上回垫的那三千二百两银子还没还我呢。”“我有我有。”鸿俊说,“咱们去把那家做樱桃饆饠的买下来吧。”莫日根说:“好啊!这家店……”“查案了。”李景珑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说,“还玩?解散算了。”午饭后,鸿俊看着桌上一堆案卷,众人都是傻眼。“咱们只是找了只猫。”莫日根道,“至于吗?”李景珑一人扔了个卷轴,说道:“这是大理寺积下来的疑难案子,先全部筛一次,明儿再分头查。”“这全是和妖怪有关的吗?”鸿俊问。“哪儿来这么多妖怪?”裘永思笑道,“想必是因为咱们在陛下与贵妃面前得宠,便将不敢得罪的人、办不了的案,一股脑儿全扔过来了。”李景珑答道:“只要与妖怪无关,统统批个‘查无妖气’,退回大理寺,不管。”鸿俊看了眼手中卷轴,说:“秦姓货郎半夜于家中暴毙,也不管吗?”李景珑接过,看了眼便扔到一旁,说道:“被谋杀的,不是妖怪。”阿泰说道:“十一月初二夤夜家中四吊钱不翼而飞……”裘永思笑了起来,答道:“被家里孩子偷出去花了罢。”“小儿夜啼不止疑似见鬼中邪……”莫日根拿着另一个案卷说道,“这该去找收惊的,找驱魔司做什么?”“出城骡子受惊吓跑丢疑似见妖怪……滚滚滚……”李景珑只想带着部下去把大理寺推平了。鸿俊捡起那个死人的卷轴,说:“咱们不查的话会怎么办?”“那是大理寺的职责。”李景珑答道,“退回去,他们必须查。”鸿俊说:“按你们说的,要是大理寺得罪不起凶手,这案子不就没法查了?”“那就只好沉了。”裘永思答道。鸿俊便将那个死人案捡出来,放到一旁,李景珑叹了口气,说道:“也罢,横竖也是闲着,你要查就去罢。”鸿俊便拿起卷轴出门去。莫日根要陪,鸿俊却摆手示意不必,换了身衣服便出门去了。“我去看看吧。”李景珑坐立不安,起身道。余人忙纷纷道就是就是,长史你去看看吧,长史你这可得去看看。李景珑:“……”李景珑复又盘膝坐下,抱着手臂,认真说道:“三位,我觉得咱们有必要详细谈谈,你们是不是对我特别照顾鸿俊有什么误解?”鸿俊穿过数坊,来到归义坊内,此处乃是长安贫民所居,院墙破落,房屋一间挨着一间,巷中还有流散的污水。一间独户民房院中堆满了货郎贩卖的杂物,内里一片静谧。鸿俊拾起散落在地上的拨浪鼓,“咚咚”拨了几下,内里有年轻人的声音道:“喜欢就拿去吧,钱扔罐子里。”鸿俊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户长安穷困人家,窗户糊着纸,门口扔着一副铠甲,那铠甲十分眼熟,正是李景珑曾穿过的,龙武军甲胄。一名看上去比鸿俊大不了多少的小伙坐在榻畔,擦拭手中的一把剑,闻声抬头看鸿俊,眼里带着少许迷茫。“驱魔司公干。”鸿俊出示腰牌,问,“逝世的货郎是你什么人?”鸿俊还是第一次查案,得知那少年名唤秦伍,十九岁,恰好与李景珑是同僚。秦伍将手中剑搁到一旁,皱眉道:“驱魔司?不是李校尉的官府么?来这儿做什么?”鸿俊茫然道:“不是秦姓货郎夤夜暴、暴……出意外了么?”“我爹是被谋杀的。”秦伍站起身,盯着鸿俊,说道,“不关你们的事,走吧。”鸿俊却在榻畔坐下,迟疑道:“我陪你坐会儿吧。”秦伍说道:“家里没什么能招待你的,李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