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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所有人都来观赏她这位公主的美妙身躯。天南云的心已经麻木,她只求一死。“放开她。”她听见了一个声音,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看向站在面前的人。她看见了一双鹰一样的眼睛。对方的目光在她脸上打量了片刻,放开手,冲站在旁边的管理者吩咐道:“弄干净,送到我车上。”“是,当主。”被洗干净送到一辆宽敞房车里的天南云,有些警惕的看着坐在软榻上读书的男人,后者冲她招招手,让她过去。她没动。他坐起身,将手上的书搁到腿上,用平淡而理所当然的口吻对她道。“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主人,我让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你以后,就叫李芸吧。”………………“你娘是女奴出身,又是混血种,就算你爹再喜欢她,也不可能娶她为妻。”福山上,墓碑前,余老头说着话,伸出手,轻轻抚摸墓碑上面已经斑驳的字迹。他的语气变得有些古怪。“除非他疯了。”李慎无声皱起眉。“堂堂辉光当主,要娶一介混血种女奴做正妻,可想而知,会遭到多大的反对。”余老头叹了口气,幽幽说道,“但他既然定下主意,就没人能劝得了,而这个时候,你娘也怀上了你。”“你爹千防万防,却防不了她自己要跑。”“她明知道那是给她设下的陷阱,却还是心甘情愿的往里跳。”“她想回到大盘识,回到出生的那片草原……哪怕那儿什么都没有。她是草原上骄傲的飞鸟,这一生,都不肯被关进笼子里。”余老头的目光渐渐模糊。他仿佛看见了那个骄傲的女子,在齐腰的草原上肆意奔跑,看见她展露出让这天地也黯然失色的真正笑颜。哪怕被折断羽翼,关进牢笼,她仍是向往着天空的鸟儿,松一松手,便会飞走,再也不见。“她用她自己,和你的性命威胁你爹,逼他放手……你本该是人人羡艳的天之骄子,生来享尽荣华富贵,却因她的自私,而失去了这一切。”“你会怨恨她吗?”老人的问话在寂静的林中低沉的回荡,在墓碑旁,那个记忆中性情狠戾的少年,已经长成了个顶天立地的男人,那么,他又会如何面对这些上一代的是非对错?老人其实并不想知道答案。从始至终,他都只是个旁观者,爱也好,恨也罢,那里面都没有他的位置。他只能看着,一直一直,安静的看着。“天之骄子?荣华富贵?”李慎低笑出声。他笑着叹了口气,在墓碑旁蹲下,眼中露出温柔的目光。“只要她喜欢,怎样都好。”第92章巡视东荒(六)护送使者前往郢都的穆小白还没回来,此一行是祸非福,雁王强作镇定,却还是掩不住眉目间浓重的阴郁之色。李慎与余老头坐在下首,一个低头发呆,一个闭目养神。李慎的确有心事。如今回想李铁衣待他的种种,那些无由来的好意,通通都有了解释。说不上是什么感受,骤然听闻自己还有个爹,李慎只能说,可惜迟了三十年。事到如今,再叫他去与李铁衣相认,李慎做不到。雁王枯坐了大半夜,到午后,有些疲了,便自回后宫休息。李慎与余老头各自坐在殿内左右,宛如两尊雕像,直到吕筝提着餐盒来寻李慎,才将两人之间死一般的寂静打破。“你们到底背着我谈了什么?”吕筝跪坐在李慎身边,将餐盒中的酒菜一一摆到案上,她摆完了才姗姗记起对面的余老头,面上浮过一抹尴尬,匆匆起身道我再去拿。余老头将她叫住,说自己不饿,不想吃。李慎闻言,捉着筷子笑,凉凉道:“一把年纪了,跟自己呕什么气?该吃吃,该喝喝,有人关心就坦然受着,心里头记着感恩……小泥猴,你说对不对?”时隔多年再一次被李慎亲昵的叫了这个外号,吕筝一时还反应不过来,她傻傻看着李慎,半晌,匆忙点点头,说对。余老头以手扶额,这闺女是叫迷得三魂丢了七魄,眼见没救了。一顿饭吃完,吕筝也瞧出两人间气氛诡异,便搬来一副象棋,叫两人下着打发时间。她本是好意,却是高估了这两人的业余消遣档次。对李慎而言,打麻将可以,打牌也行,叫他下棋……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吕筝兴冲冲催促两人摆盘开战,半刻钟后,她悻悻然撂下一句‘两个臭棋篓子’,了无兴致的甩袖离去。李慎用捏麻将子的手势捏着自己的黑马,冲余老头投去鄙夷目光,讥讽道:“就你这样,还当将军呢。”余老头本就被吕筝那一句‘臭棋篓子’刺红了脸,又听李慎这么讲,顿时大怒,拍案道:“打仗与下棋岂能混为一谈?那些只会纸上谈兵的书生……你干嘛?你把手给我放下,落子无悔没听过吗?”李慎冲他翻个白眼。“我只听过吃碰听胡,谁稀罕你个将军。”………………傍晚,雁王宫。雁城到郢都千里路,快的话开车一天内便能打个来回。使者本人要面见楚王,还要去公会驻郢都的分部办理手续,自然没可能回来的那么快,但算着时间,提前赶回来传消息的人也该到了。李慎与余老头从始至终没挪过窝,休息了一阵的雁王也回来继续等待,眼见着天色一点点黑下去,回报消息的人仍未见踪影,不由叫人揣测是否遭遇了意外。余老头已向雁王请命,再次安排部下前往查探消息,三人当中最为镇定的自然要属李慎,穆小白年纪虽小,办事却一向可靠,那个队长的位子,也不是李慎走后门给他安得。等到月上中天,雁王叹了口气,摆摆手让李慎与余老头各自回去休息。他心中已做了最糟的打算,无非是派去的人全被楚王扣下,连个传话的也没能跑出来……这便只剩兵戈相见一条路了。“报——大王!秋大人回来了!眼下正在宫外等候!”“快!快传他进来!”雁王一个激灵坐起身,冲内侍扬手道,待他冷静下来,又问那侍官,“他是一个人回来的?”“下官听闻,有个白头发的年轻人跟在他身边。”雁王略有些诧异的挑起眉,下意识看向坐在殿下的李慎,后者面上挂着笃定的笑容,冲他微微点了点头。雁国使者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外,他躬身走进来,远远的便在殿中伏倒,叩首道:“禀报大王,臣,幸不辱命。”“楚王已亲口同意,不再追究此番之事,亦不会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