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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色是非常漂亮的红褐色。他加了点牛奶,夹起一枚方糖,放进李慎的杯子里,然后又放了一枚,用茶匙调开。“尝尝看。”他抬头冲李慎道,“一开始我也觉得没法接受,但万事万物,总要有个尝试的过程。”李慎依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先是皱起眉,随即慢慢地,眉头便松开了。“还行吧?”老人笑问。李慎点一点头。“你要是喜欢,可以常来。”老人道,“我平时也没事做,就是喝喝茶,下下棋,能有个人陪着说说话也不错……活这么久,有些事情,我看得总比你清楚,你要是有想不明白的,尽可以来问。”这份善意是真是假,李慎不清楚。但仔细想一想,除了当初利用宝宝坑过他那一把,黑帝斯对他倒是一直都颇具善意。就说最早的时候,如果血屠来接回宝宝的是其他人,李慎说不准就得被扣个诱拐小公主的罪名,然后闹出场生离死别的狗血戏码来。幸好当时来的是黑帝斯,他亲自出面上门,不计较身份之别,跟当时还只是个不出名小佣兵的李慎坐下来,好好谈了一场话。没有轻视,也没有威胁,他只是认认真真的给李慎把带走宝宝的理由一一列出来,然后又自己把这些理由,用一句话给推翻了。他说,在这个世上,拳头就是道理。拳头大了,讲道理才有用,拳头不够大,你就只能听别人讲道理。这才是唯一的道理,不分高低贵贱,种族性别,人人如此,事事如此。李慎十分认同这个道理。所以今天坐在这里,他还是在听人讲道理。但无论如何,他来的目的算是顺利达成了,黑帝斯亲口答应的事,可信度还是比较高的。他坐在这里,有点体会到庚衍当初为了他到处擦屁股的心情,顺便也理解了对方总对他格外严厉的心情——因为他此时此刻,特别想把王真那小子吊起来抽一顿,告诉对方下次再有什么以刀入神的玩意,自己偷着乐就好,别非得拿出来炫,找死嘛这不是……身处同一座城里,被李慎心里念叨着的王真,眼下正在院子里晾衣服。王真有个小毛病,就是特别爱干净。昨天晚上没来得及,今天早上又太累了,到中午起来,他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换衣服,然后把整间屋里所有能擦的地方都擦得干干净净,把被单床单脏衣服窗帘全部洗了,完后他又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叉着腰抹把汗,王真看着晾衣绳上随风飘舞的衣裤被单,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他站着休息了会,正打算回房看看还缺点什么东西,好回家里拿一趟行李,一转身,猛然愣住了。不远处,一个穿着素蓝布裙的女人,正吃力的提着两桶水,走向院中盛放的桂花树。有那么一个瞬间,少年以为自己看见了传说中天上的仙女。他很快回过神来,赶忙收回过于直白炙热的视线,意识到这大抵就是李慎口中的夫人海棠。一想到对方的身份,他心里顿时清明一片,再无半点不该有的念头。他记得李慎说过,说她不喜欢跟人说话,想来性情是有些怕生的……王真犹豫了片刻,还是向着海棠走过去,他肯定要在这个家里久住,偶然遇见了,帮着提个水桶什么的,再正常不过,故意避开,反倒才显得心里有鬼。王真走到近处再看她,虽然没了第一眼时那般惊艳,却依旧美的令人挪不开眼。少年不自觉心神又晃了晃,随即立刻为自己的动摇感到羞愧,即感叹于对方的美丽,又自嘲自己的定力不足。实际上他做的已经非常好了,要知道当初李慎第一次见海棠,那还是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整个人都神思恍惚了好几分钟。王真定定神,走到海棠身旁,弯下腰伸手想帮她提水桶,口中道:“我来帮您吧。”海棠站在原地,扭过头看了他一眼。只一眼。少年无法形容那一瞬间的感受,也不想形容。他愣愣注视着她从面前走开,提着水桶离开了庭院,整个人仍然处于一种无法言喻的状态。说实话,就像是被人莫名其妙当场扇了十几个耳光,却不能扇回去,那种憋屈,难受,困惑,无法理解的心情。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可她那一眼……蔑视?或者说漠视?还是瞧不起?又抑或者是厌恶?感觉什么都有,好像又都不对。一只手在他肩上拍了拍,将他从思索中惊醒。副官不知何时到了王真身后,笑眯眯的与他一同望着海棠离开的方向,用一种全然理解的口气对他道:“别在意,夫人不是讨厌你,她只是没把你当人看。”“宝哥。”少年道,语气是惯常的平静,却掩不住里面那点微妙的小委屈,“你是在安慰我吗?”副官哈哈大笑,用力在他肩上拍了拍。“夫人出身高贵,从小被灌输的就是尊卑有别的观念,在她眼里,你我都是那地上的尘埃,算不得人。你想嘛,你会跟地上的尘埃说话吗?在这家里头,能跟她正常说话的,也就只有咱们爷了。”副官幽幽叹了口气,又安慰王真道:“没事,你别理她就行了,就当看不见。那屋子住的还行吗?缺什么你跟我讲,哦对,这院里不开伙,吃饭得去外头,你身上有钱吗?我给你办张卡吧,你把你佣兵执照给我一下……诶,要不咱们一起去吧,顺便吃个饭?”他这一套连珠炮下来,王真听得有点懵,直到最后一句,终于反应过来,点点头说好。于是副官伸手将他一揽,笑嘻嘻拉着人便往外走,问他喜欢吃什么,等下想去哪里吃饭,吃完饭要不要再去买几件衣服……等王真意识过来,已经坐到了车上。他看着身旁一边开车一边兀自滔滔不绝的副官,打心底里觉得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恐怖。少年对自己未来在李慎家的生活,不由自主的深深感到忧虑。第19章小登台吃完饭,王真坚拒了对方去买衣服的建议,同副官告别,独自回到月河区自己的家。他的家在月河九筒街,是一间只有三十几平米的小屋子,里面用破木板和布帘隔出两个房间,小的是他的,大的是他父亲的。因为是靠里的夹间,所以没有窗户,一盏老吊灯横在隔板上方,同时照着两头。他站在门外就听见里头嘈杂的电视声,打开门,一股浓烈的酒臭便扑面而来。王真目不斜视的走进去,绕过满地的啤酒瓶和垃圾,从瘫躺在沙发上酣睡的父亲身旁经过,掀起布帘走进属于自己的那一边。这边倒是与他离开时没什么变化,空间虽然小,但一应事物都摆放得整整齐齐,也打扫的十分干净。王真将外套脱下,挽起衣袖,拿着扫帚和撮箕走到外间,沉默的打扫卫生。这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