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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的手道:“多亏了邹公子呐!邹公子的大恩,程某没齿难忘,出去以后,邹公子想要甚么,但凡我能做的,一定尽力而为!”邹仪忙道不必,一边说一边想把手抽回来,不曾想这病中的老头力气却不小,抽了第一下没抽出来,程严发觉邹仪有抽回的动作,攥得更紧了些:“邹神医,我这病严不严重?听闻我是中了毒,这毒如何?除干净了没有?会不会危害身体?说来惭愧,老朽还想多做几桩善事,也是算为之前的事赎罪了。”邹仪心中止不住的冷笑,面上还得装得情真意切,把嘴巴都说干了才安了那老家伙的心,把手给抽回来。他还没喘足气,又听隔壁厢房的林熹也醒了,林熹是带他来的,可谓有恩,他便马不停蹄又赶去隔间,在走之前他扫了人群一眼,随口一问:“怎么不见宋公子?”范玖老先生道:“他去看戴公子了,已经命人去请,想必马上就到了。”邹仪应了一声,脚步不停,匆匆走向林熹房内。第91章第九十一章与此同时,主宅。戴昶被软禁在屋内,吃好喝好,但到底心存郁结,当天晚上就病倒了,邹仪替他看过一次,只是普通的风寒,并不严重,只需要好好静养。他现在自然是无人敢打扰,绝对算得上是静养,然而拖拖拉拉的,病得不好也不坏,只没有康复迹象。宋懿自那日将他软禁后就不曾见过,算来已有两日,于情于理都该去看他一回,于是宋懿提着食盒走进去,又命人半个时辰后送碗热药,他打算亲自监督戴昶喝了。他进了院子,院子里极荒凉,戴昶本就不是个有闲情雅致的人,那些不多的花花草草被他之前泄愤摔了个干净,此时院子里只有一棵光秃秃的柳树。早先说过,这宅子的主人原姓宋,在还没有那么不成器之前宋懿曾伴着父亲来过几回,依稀记得柳树粗壮,这么多年过去,那柳树长得越发大了,瞧着简直要成了精。他的手抚上树干,甫一低头就见同他腰齐高的地方有一个树洞,从那处开始,一直长到脚底下,且洞也越来越大,成个簸箕形,几乎将树的一半都给掏空了。宋懿摸了摸树干,叹了口气,心道怕是活不到这个春天,可惜了。他收回了手,迈进了厢房。在门口就听见一阵清脆的乒呤乓啷声,紧接着是戴昶的骂声:“滚出去!”有下人伏低做小的声音,然而耐不住这病人蛮狠,在砸东西的清脆声里,屁滚尿流的逃了。下人委屈的扁了扁嘴,正准备再去厨房拿份饭菜,就见宋懿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身后,当即如临大赦,急急忙忙对宋懿道:“宋公子,您去劝劝我家老爷吧,人又不是铁打的,不吃饭怎么熬得住。”宋懿没说话,只是掂了掂自己手中的食盒,又抬了抬下巴,那下人忙给他推开门,就见他大步走了进去。一声闷响,是戴昶把枕头扔了过来。“不是让你滚吗?!”宋懿微微偏头,躲过了枕头,开口道:“是我。”戴昶定住了,他躺在榻上,五指攥紧了锦被,攥得关节发白,他看宋懿一步步走近了直走到他面前,他才道:“你来做甚么?”“不做甚么,”宋懿似乎面对的不是一个连环惨案的罪犯,十分放松的坐在榻上,微笑道,“来看看你有没有按时吃饭、喝药。”“所以?”“显然是没有了。”宋懿笑微微的将食盒打开:“早先说过欠你的‘白水游鱼’,今儿个总算是做出来了,趁热吃罢。”戴昶面色不虞的盯了他半响,最终还是僵硬的点了点头,在宋懿的温和目光里放松下来:“行吧。”宋懿递给他一应碗筷,他又对宋懿说:“劳驾给我拿个软垫。”宋懿低应了一声,那软垫就放在戴昶的脚边,他俯身过去拿——说时迟那时快,他只觉眼前黑影一闪,下颚就狠狠的遭了一拳!宋懿只觉当场整个嘴都麻了,好像慌乱间咬到了舌头,一股浓重的铁锈味弥漫开来,然而不疼,只觉得麻,麻得整个下巴都在颤抖;就在他反应不及的当儿一拳又至。这一拳打到了他眼睛,他在千钧一发之际偏了偏头打到了眉骨,眉骨又是一阵剧痛。宋懿痛得缩起了一只眼,睁着的那只睫毛疯狂的颤抖,他看戴昶整个人都朝他扑了过来,眼睛赤红像个恶鬼困兽,宋懿抓住了戴昶抓着他胸膛的两只手,凭着体型优势硬生生一翻,将戴昶压在了身下。戴昶弓起身子,像落入油锅的活鱼一样剧烈挣扎,然而宋懿的双手简直就是铁箍!牢牢攥着他的双手,两条腿也像铁棍一样压得他动不了分毫,他瞪大了眼睛看面前的人,瞪得呲目欲裂。“你——”他才刚说一个字,就被宋懿毫不客气的回敬了一拳。“宋——”又是一拳。戴昶忍着痛,深吸一口气攒足了力气,不管不顾的吼道:“宋毓之我□□娘——!”出乎意料的,第三拳没有落下来,宋懿看着他面色平静如水,瞧不出一丝波澜,他开口语调也是四平八稳:“我娘早死了。”戴昶看了他一眼,突然仰头用力啐了他一口!然而宋懿反应奇快躲过了,那一口唾沫又落回了戴昶身上,濡湿了他的衣襟,戴昶恨得牙齿咯咯作响;这幅模样却取乐了宋懿,宋懿轻笑了一声,道:“胡闹甚么,吃饭了。”戴昶道:“你来干甚么?”“我来看看你,不行么?”戴昶答非所问;“来看看替死鬼的惨状就这么让你高兴?”宋懿皱起了眉:“甚么?”戴昶先是难以置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低笑起来:“现在屋里面就咱们两个人,你还装甚么傻呀,装给谁看?”宋懿蹙眉道:“我不明白你在说甚么。”戴昶的胸口盘踞的怒火立马跳了起来,几乎要冲出喉咙口:“你能不能要点脸?!你铲除异己再将人命往我头上推的事,你难道不清楚吗?!木桶是你替我还的,不是你动的手脚是谁动的手脚?怎么,还是宋公子贵人多忘事,这么快就忘了手上几条血淋淋的人命了?”宋懿一时片刻并没有说话,他沉默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这才答道:“我松手了,你别闹脾气,我替你添饭。”戴昶紧抿着唇,宋懿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片刻,这才小心翼翼的松开了手,甫一松开手就受到了他的反扑,幸而宋懿早有防备,立马又捉住了他的手腕,只是挣扎中打翻了那盅精心准备的“白水游鱼”汤。戴昶瞪着他,目光又尖又利,像把刀似的要将他剥皮抽筋,就在他破口大骂之前宋懿突然俯身,将碎了的瓷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