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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疯魔。我胳膊抖了抖,险些又把兔子摔下去。但即便是摔了,她也不会觉着疼了。长辞在一旁沉默地瞧我徒费力气,过了会儿,道:“我可救她。”我心缓跳了下,心动了动,又把这念头压了下去。他确然可救奔月,却会给他自己带来祸患。我脑袋涨得晕疼,想救奔月,又不想叫他以身涉险。“她不是只普通的兔子罢,”我没留神,他已经将那兔子抱了过去,“既然是叫我瞧见了,也是机缘,合该救她一救。其他的,你不必多想。”我张了张口,却未发出声音,便眼看着他手腕上割出血来,又捏开兔子的嘴巴滴进去。我忽然醒过来他在做什么,推开他的胳膊将奔月抱了过来。那时长辞弄活了一株花,还挨了扶霖一耳光,我竟瞧着他,在此做这不要命的事。本仙君何其地残忍,两厢都是性命,奔月死了固然难过,叫他再因此惹了祸,又该如何。“也是她自己的命数,”我覆在兔子身上,手心里觉着微微暖起来,心里却不住地沉下去,“若是帝君知道了,又如何叫你周全。”“活过来了,”长辞只没看我,瞧着奔月,唇边竟有淡淡的笑意。我恍惚了一阵,许久没见过他笑了罢,想了想,竟有百十来年了。“安宁从不是一厢情愿便可得着的,”他将胳膊上的伤口凑到唇边,又放下胳膊,起身道,“还是莫要叫她乱跑了。”奔月活了,先是两只长耳朵抖了抖,接着几根须抖了抖,便睁开了眼睛。可惜她不会说话,只那么瞧着我,我也不知她究竟遇上了什么。“往后不要再出去了,”我顺一顺她的耳朵,严肃地道,“若不留神再遇上什么,我又无法次次顾得上你,也绝不可能再救回来你一次。”奔月红眼睛里很懵懂,但还是点了点头。又不知尘悬这闭关要到何时,我抱着兔子,心里没来由地些许烦闷。叫奔月去竹林里自己玩,我又在院中发了半日呆。云显进来通报时,我还未回过神来,听了一声,只当是自己听错了。“你说是……”我话未说完,眼神一凛,奔月从竹林里蹿了出来,跑到了云显脚下。我心跳得作乱,一声“不见”未说出口,便听着了脆生生的女声:“我可是扰着司簿了。诶,这只兔子倒是可爱得紧。”我屏了会儿气息,心里头瞬息想得了一个可怕的念头,紧接着便生出后悔与绝望。怎会这样巧,奔月才活过来不过半日,铃央数百年未与我打过交道,此时便心血来潮地要来拜访一遭?云显抱了那只兔子,又走过来递给我。我顾不上什么礼数不礼数的,抱了奔月,没瞧铃央一眼。“司簿瞧着这小兔子,倒全然看不见铃央了,看来是我来得不讨巧,”铃央声音仍清甜,又用了疑惑的语气道,“我记着昨日见着一只兔子,受了重伤濒死的样子,倒不知是不是这一只。”“帝姬记性好,兔子却多了去了。三界的兔子一个样,她何德何能,能叫帝姬关切,”我看着铃央,却见她半点不恼,脸上仍漾着笑。“司簿不想知道我瞧见的那只兔子后来去哪了么,”铃央眼神落在奔月身上,我清晰地瞧见了一点狠意。以往见她说话,如何都要做样子,现下毫不掩饰了。她说得不大声,却叫我听得心彻彻底底地掉下去,退了半步,“我记起,长辞哥哥是有疗死伤的本事,便将那兔子送到他门口了。司簿说,长辞哥哥心软得很,一定是救回来了罢。”☆、大梦未觉(五)待修☆、大梦未觉(终)待修☆、番外·朔令帝后若如初见。朔令还是神巫族的公主,他是冥界的帝君。梦里三千繁花,是他们相遇的地方。值得么,朔令许久都不敢去想这个问题。曾经她可以孤注一掷地说值得,哪怕是在父亲说要与她断绝关系的时候,她依然可以倔强地说,不后悔。可如今,抱着小儿子那冰冷的身体,朔令才意识到,自己一败涂地,一无所有。头顶桃花瓣轻轻地落,长辞躺在她怀里,终于得了这一个结局。他心如死灰,残忍决绝,生生地将自己的血放干,说要还给她。羽沉河那么深,朔令想问一问他,血慢慢流出来的时候,疼不疼,冷不冷。可自己没资格说出口。长辞看见她的时候,总有些什么期盼,但那也是儿时的他了。长辞小的时候,会小心翼翼地问她,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所以母后生他的气。还与她说,不要生他的气,以后不会再惹父帝与母后生气。朔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说不出来,你没有错。长辞也很聪明,问过几次后,就不再问。哪怕有时候是显而易见小题大做的苛责,他也不会问为什么。可他仍然沉默地看她,仿佛只要她说一句话,他就什么都可懂。长辞慢慢地长大,没了期盼,眼神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黯淡下去。偶然看她一眼,也会极快地移开。连朔令自己都觉着,待他冷落得过分。她每每逃离一样,却想着他为什么还不死心,为什么要这样的心软,而他的父母这样无情。朔令不敢面对自己的小儿子,于是便拼命地对另一个儿子好。她这般做心里并没好受多少,反而更难熬。她不是个好母亲,自己不好,累得儿子也过得不好。朔令看着长辞眼里的黯淡渐渐变成平静,又带了希冀。只是因为一句到他三千岁便可叫他走的话。长辞眼底那点微末的希冀,却叫她绝望地暗无天日。他想离开冥界,可他的父亲,怎会叫他离开。那句谎圆不过去。她终于下了决心要叫长辞离开,便叫他去取北次山下的玄天草。他那么聪明,想个什么法子离开都好,自己只说他是不敌饕餮殒了命,也不会令冥帝生疑。但长辞仍是回来了,带着满身的伤,问她是不是不想叫自己回来。朔令一瞬间又起了恨,不知是恨谁。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长辞瞧着她,像是不相信她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怔忪地看着她,随后是一贯伪装似的冷漠,看不出一点想法。她没教过他什么,他竟自己学会了掩藏心思。可自己是这样的德行,深受其害。她的儿子,竟也是这样的德行,欺瞒旁人也欺瞒自己。他的母亲就在眼前,长辞默不作声地擦脸边的血,像自己舔舐伤口的小兽。他说没妄想得到什么,也不想妨碍到谁,可他哪里妄求过,只是想活着罢了。到后来,他空沉死绝地看着她,问:“母后可曾有过半刻,会觉着,其实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