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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55

    淡泊学前贤齐眉举案,成鸳鸯不慕王侯不羡仙”

台下大叫着“好”!又参杂了许多的“小寡妇!”“想男人!”。这些快乐乌烟瘴气,把路晓笙熏了个跟头。他是想着要逃,可又想到邓月明还在台上,又踌躇着留了下来。

“污秽的美人……”他想:“我真是恨他……”

第38章

大凡世界上的事前,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的。76号的人先是找上了文盛,因为是沈先生的便宜弟弟,并不好十分发作,只是关了一整天,问出了他和邓金一起的行程。期间文盛讲到邓金死前一晚,讲他要约一个戏子去吃饭。

“邓老哥和我讲戏子,隐约里是很对那些人有……兴趣的。先头也经常带我到百花苑去看戏。上面唱着,他后面去和一个人讲话。”文盛全盘的讲出来,只求快点离开这个血腥之地:“我远远的看到过一眼,是个小白脸,讲起来也姓邓,是同乡。”

“那晚上邓金是和那个姓邓的去吃饭的吗?”

“大概是的吧……我看那小白脸不是个安分的,他杀了邓老哥也有可能。可怜我邓老哥,我还请他去我家里做客人。”

这76号的监狱简直是个炼狱,黑蚩蚩的一方天地,隐匿着世上所有吃人的鬼怪。这些警卫特地叫收尸的拖尸体从他眼前过,果然是立刻吓破了他的胆。文盛只求是邓月明是凶手,且立刻叫人查出来杀头枪毙,好永远洗脱了自己的嫌疑。

76号的人立马去百花苑,开两辆黑汽车,白日间带着枪就往里边冲。一人站在戏台子下面朝空放一枪,吼一句:“全他妈给老子出来!”其余的几个人,往后台一扫,赶鸡似的把人都赶了出来。一群人惊恐而茫然的站着,余老板立刻开始淌虚汗,哆哆嗦嗦的站出来哈腰:“诸位大人!诸位大人!这是……大热天的辛苦了,老燕!先端一箱冰过的汽水过来!”

“谁他么是来喝汽水的,你们这有没有个姓邓的。”这人问话,嗤笑着:“是个小白脸。”

邓月明犹豫着走了出来,十足恭谨敦厚的模样,几个黑西装立刻抓了他,擒着他的脑袋把他往外边押。他吓得一阵哆嗦,下意识挣扎起来,却力量薄弱,在黑西装的手劲低下全然没用,反而为此挨了一个巴掌。“啪”的一声,亮亮堂堂,清清脆脆,他一愣,脸立刻肿了起来,睁大了眼,竟是连哭都吓的忘记了。余老板登时慌了神,还是燕伯胆子硬,扶着余老板大叫起来:“我们月明是个体面人!是沈文昌先生的朋友!是给唐瑞生将军唱过戏文的!”

“嗳!嗳!”余老板回过神哭到:“我那庆哥还在南京给诸位太君唱戏呢!不然怎么能叫小师弟这么不明不白的被拉走!”

庆哥这两天又去了南京,给谁唱戏不得而知,但那句太君分量十足,谁也保不准一个貌美的戏子会不会爬上日本人的床,去吹一阵对付本国人的枕边风。

几个黑西装立刻放松了些,邓月明却没了支持,软着腿跪到了地上。

“你说他是谁的朋友?”为首的黑西装问道。

“是沈先生的朋友。”燕伯也是提心吊胆的回着,怕76号做内部斗争,这个“沈先生的朋友”,反而要叫月明吃大亏。幸好沈文昌并未卷入派系斗争,名声尚好,谁都愿意卖他一个人情。这个黑西装立刻扶起月明笑道:“怎么不早说!我看这个小兄弟也是个安分守法的良民,主要是我们死了兄弟,实在是伤心,想请这位邓先生提供一些线索。”

“请吧,邓先生。”着黑西装看邓月明跪坐在地,面色煞白,也知道是个没胆子没力量杀人的,但是还是得走遭程序,于是立刻变得十分绅士,扶起了邓月明,请他上了车。

邓月明一走,叫月明哥哥的小女孩就打了电话去路晓笙办公室,可实在不巧,路晓笙陪着一个导演吃饭去了,接不到电话。小女孩偷偷掏了几个别人的角子,要跑出去叫黄包车,想亲自跑一趟大亚影视公司。她这举动落在别人眼里,顿时成了一种痕迹,有人骂道:“偎灶猫偷东西!”一喊俱惊,纷纷看过来,要来捉她。她立刻就逃,奔到炽热的街道上,遁入弄堂里。

她不了解76号,直觉那是个和宪兵队巡捕房一样的地方,都是有去无回,尸骨不存的。戏文里唱文人进诏狱,是肝胆两相照,是忠义两齐全,是千百年后唱起来也要叫人道声好的。可她的月明哥哥不是读书人,是个下九流,再久也生不出一片丹心来。她只想教这个平常三言两语维护她的哥哥好好的活下去。

幸而“沈先生朋友”这个名头还是管用的,邓月明除了被一巴掌打破嘴角外,并未很受作践,身上的零件也完好无缺。他被推进审讯室里,按在一张铁椅上。这张椅子锈迹斑斑,夏天里也自动的散着寒气,像是被血多的鲜血魂灵泡出了凶性,能叫人一坐上去就失了稳性。邓月明颤抖着摸了一把锈迹,立刻被染了手。他像是太天真,竟然要说:“这椅子是不干净的……”

“那你要不要换一把?”一个警卫笑问他,他竟然也点头,点了两下又拼命的摇起头来,惊慌的抓着铁椅把手不放松。这个警卫失笑,以为他是想起了著名的老虎凳。这76号的特产声名远播,像那最不好糊弄的南京泼皮破落户,还没显出影来,已经响起了笑声——“哈哈嗤嗤”有人在那上头疯了。

邓月明一张脸惨白,不敢看那卫士,只盯着自己的脚尖。那个卫士倒是客气,叫人给他到了一杯水。

“不要怕,等一下我门小队长过来问几句话,你如实作答就好了。”他把水杯往邓月明手里塞,邓月明颤巍巍的谢他,刚要喝,那外边又响起惨叫来,他一个激灵,水全洒在裤裆上了。

外头叫:“我什么都说!”又叫:“我什么都不知道!”全部的前言不搭后话。

这边的警卫也出去吼:“把嘴他妈的给老子堵上!这边问话呐!哟!队长,人已经请来了。”一个和气的矮胖子走进来,穿一卡其色件立领的中山装,用一块鹅黄丝绸手帕擦汗。他红光满面,热汗津津,礼教倒是很周到,过来和邓月明握手。邓月明像是全然的失了心智,一点西方礼仪都不顾及了,两手紧握着扶手,半分不肯放松。这个警卫对队长笑道:“我和邓先生开玩笑,讲‘要不换把凳子’,邓先生就吓到了,都不肯松手。”这个队长也听得有趣,“呼哧呼哧”笑着,一身肥rou抖起来,整个仿佛一粒吸足了血的跳蚤。

他在邓月明面前非常亲和,自己拖了凳子坐到对面,叫另一个警卫做笔录。

队长道:“邓先生的情况呢,我了解的。我们都是很受沈先生照顾的人。但是呢,邓金兄弟也是个好的,和我们感情也很深,实在是不忍看着他那样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