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誉无奈地笑了,思索着该如何解决眼下情况,一时没有答话。红廊下华灯摇曳,一晃晃地映得庭中光影明灭。楚明允捏着苏世誉的下巴,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唇上。他唇色向来较淡些,此刻不知是因为冷了,还是身下的白雪映衬,竟浮现出了点颜色,在双唇间隐约显出了一线殷红。楚明允忽而鬼使神差般地俯下身去。“……楚大人?”温润声线突兀响起,略带错愕。楚明允陡然顿住,咫尺间正对上苏世誉的眼眸,才发觉他近乎要吻上苏世誉,差了不过分毫的距离,呼吸可感。他惊醒般地起身,退开一步抬手按了按眉心,这才将苏世誉也拉了起来。苏世誉不解地看了他一眼,转而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这一遭折腾下来两人衣袍都被雪给浸湿了大半,回了厅中对坐着慢慢烤干。楚明允瞧着苏世誉云淡风轻地也脱下了外袍,暗叹了几句色令智昏,索性不再去想方才的事。他懒散地支着身子,忽然道:“对了。”“怎么?”苏世誉打量着湿透的袍背应道。“其实你方才捏的老鼠还挺可爱的。”楚明允道。“蒙你谬赞了,”苏世誉看他一眼,“方才我捏的是兔子。”“……行。”第三十章年节已过,喜气渐淡,早春将至,积雪消融。长安城中的商铺陆续开了张,客人尚且稀少,伙计们便倚着门框闲散地叙着话。不知谁忽然惊呼一声,随即听见有清脆铃音自城门那边悠悠传来,沿街的人忙探头去看。官兵于前开道,长长的车队穿街而过,向宫城驶去。驼铃轻颤,车马辚辚,轻纱覆面的异域女子身姿婀娜,分两列随行在一顶软轿后。绣纹锦帘被人偷偷掀开一角,露出一只墨绿眼眸,趴在楼上的幼童一眼看见,惊喜地指着叫喊,立即被身旁大人给按了下去,道了一声:“楼兰。”楼兰地处西域大漠,扼商道要冲,是以虽为小国,却城池繁华,地位重要。楼兰国向来在大夏与匈奴间摇摆不定,直到近些年才与大夏走的近了些,不过往来纵然多了,却也从未见过一开春就前来的。这日正是复朝之时,才出了金殿便远远望见迎接仪仗的楚明允也在纳闷,侧头问苏世誉,“楼兰这次派来的使臣是谁,居然用上了诸侯礼遇?”“今日楼兰王女亲自携礼来访。”苏世誉解释道。楚明允点点头,略一回想,连带着今日总觉得苏世誉看他的眼神颇有深意也明白了过来。据说楼兰王女骄纵任性是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三次出嫁都不足月,不是命人将夫君直接打得横尸院中,就是掌掴高堂斥辱夫婿,硬是逼得对方以死请求国主解除婚约。折腾下来举国再无人敢娶,楼兰国主偏又拿王女当心头rou宠着,当年不惜以三座城池陪嫁,只求能在大夏寻到一合意夫婿。那时楚明允在朝堂上一声轻笑,果断把对头苏世誉给推了出去。说是上无高堂少了麻烦,为人端正温和,恰好还妻妾全无,最后又不紧不慢地补上一句道,先前见楼兰王女下轿时还对着苏世誉春风一笑。一直淡然无波的苏世誉在听到最后一句时,终于侧头深深地看了楚明允一眼。之后苏世誉是如何摆平这事的他未曾留意,只清楚记得那日下朝时苏世誉在同朝五年后头一次对他说了除开日常问候的话。苏世誉对着他春风一笑,说了两个简洁异常而又意味无穷的字:“呵呵。”思及此,楚明允轻咳一声,笑道:“苏大人,我那时可是……”苏世誉瞥他一眼。楚明允道:“……没什么。”苏世誉便轻笑出声,温和道:“楚大人倒是不必介怀,王女并不如传言所说的那般任性。”楚明允微挑眉梢,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复朝初日并无事务,楚明允和苏世誉并肩往外走去。言谈间身后宫廊忽而传来了奔跑声,伴着涔涔铃音由远及近,他们止了话侧头看去,窈窕少女便张开双臂扑了上来,一把抱住苏世誉的胳膊,仰头笑意明艳,“安伊诺!”楚明允怔了一下,他依稀知道这句楼兰语的意思,是敬称的哥哥。苏世誉淡笑着看她,“已经拜见过陛下了?”“见过了!他还说今日都没事,你可以陪我出去玩了!”她汉话发音稍显奇怪,却也足够清楚。穆拉和放开苏世誉,原地转了一圈,烟紫裙裾起伏绽开,腕上银铃声声清脆,“好看吗!”苏世誉颔首肯定了,穆拉和歪头一笑,注意到楚明允后翠玉般的眼睛一亮,“漂亮哥哥,你是谁啊?”“楚明允。”穆拉和认真地点了点头,顿了顿,“漂亮哥哥也一起去玩吧?”楚明允一时反应不能,苏世誉解释道:“她记不住汉人的名字。”楚明允不在意地点点头,道:“你们一起就行了,我不……”“人多才好玩啊,不准不去!”穆拉和打断他,一手拉住一个。薄日高悬,长安东市里熙攘热闹,沿街摊贩叫卖声此起彼伏。行人络绎来往,都不禁往一处面摊上多看了几眼。那里两位俊秀的公子沉默饮着茶,他们对面坐着个碧眸的异域少女,正以与她娇俏模样截然不同姿态大口吃面,桌上已然摞起了几个空碗。一碗将近见底,楚明允见她风卷残云般的势头不减,忍不住道:“……你究竟是有多久没吃过东西了?”“准备来长安后我就没好好吃过饭,都快饿死了!”穆拉和抽空回道。“为什么不吃?”“因为要见安伊诺啊,瘦点才好看。”“那你现在怎么还吃这么多?”“他刚才不是已经见过了吗?”穆拉和满脸理所当然,转头招手道:“我还要!”楚明允无言以对,看着喜笑颜开连声答应的摊主,又将目光转向身旁的苏世誉。苏世誉淡然地回看过来,“楚大人也想吃吗?”“……算了吧。”楚明允幽幽叹道,“我看着都饱了。”苏世誉低笑一声,收回目光,想起了与穆拉和初见时的情形。当年朝堂上楚明允的话已至此,苏世誉是如何都推脱不了与楼兰王女会面一见了,他思忖良久后抱琴赴约,本打算言语不通奏乐几曲敷衍了事,却不想对方是懂些汉话的,更没料到推门时是一条软鞭迎面甩来。苏世誉侧身一避,信手截过软鞭,对方非但不恼反而欢喜起来,边嚷着本以为是没用的文臣没想到是会武的,边招呼他来桌边坐下。接触后苏世誉才发觉,这位楼兰王女并非传言般的任性妄为,而是自小被悉心呵护生出了过于率真的性子。他指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