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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双手交叉置于脑后,姿势悠闲的远眺崇山。风柔柔的吹,鸟儿在叫。土地以前还在天宫的时候,得过一次眼缘。当时道士还不是道士,他是……既然名字已经被剔出名册,暂且就称上仙吧。虽然土地不想承认,可他们这辈神仙,的确是听着上仙的传说长大的。说是,秀山自以隐仙开山,天宫设界,就有无数神仙在此羽化归尘,也是借这样得天独厚的环境,经历了个万儿八千年,秀山孕得一个神胎。这个神胎被个老神仙捡到,教导着长大,老神仙羽化之时,也是仙胎成人之日。天帝察觉天地异变,召他入宫,问清来历,封了秀山的山神。上仙和其他的神仙不一样,格外讨天帝喜欢。至于,他闹出的一件件大事,是后来,很后来的事了。对了,土地想起来。那老神仙是当世天帝的父君。5“和他说清楚了?”子良蹲在阶边撕纸钱。“嗯,你只要好好演,没多大问题了。”道士站在一边,观他举动,问:“这些纸钱……你烧给谁的?”子良抓一把纸钱放进小铁炉里,食指一勾,蓝色火苗滚进去,一口咬住它们,火舌熊熊。“给自己烧的。”子良站远些以免火烬扑在身上。道士没烧过纸钱,就颇有兴趣的,也抓了一把,撒进去。抓得太多,把火全盖住了。蹲着等了一会儿,火好像灭了。子良骂了一句,拿根树枝在桶里翻了几下,火才重新燃起来。道士看他被火光映得生动的脸。子良看炉里逐渐成灰的纸钱。“没用的。”道士回了神,伸个懒腰,踢踢铁炉,“幽冥不是能用钱的地方,在里面的魂魄,不是受苦就是投胎,烧纸钱这种事情,是凡人唬凡人的。”“这么说,你去过幽冥?”道士看他一眼,笑得古怪。“去过,为了同一个人,去了两次。”道士偏头,又来了一句感叹,“当时太年轻了,现在想起来,有点傻。”子良觉得他多半是吹的,心里不在意,盯着火没答,子良不常回忆过去。主要是,他这简单的人生,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回忆的地方。除了只存在于记忆的某个人,那个人,是神仙吗。秀山那种地方,除了一群闲极无聊等羽化的神仙,还能有谁?可是,那个人不仅发了善心把子良带出结界,还给了他一个印,而且好像还说了句话。具体怎么样,实在记不起来。不过总有一些疑点。比如,一个神仙,对一只毛还没长齐的小狐妖,干嘛这么上心?还有上次,阿娘说是从哪里请来的什么族的长老,白胡子比头发还多。他不过捋着胡须看了子良几眼,就神色严肃的说要谈一谈。子良在门外偷听。“……有这样的事?”“的确有。”“没有别的方法了吗?”“天命难抗啊……”“……”他听得云里雾里,直到送那长老出门去,低头踢小石子,发现“长老”的衣袖有点脏,像是在土里蹭过。子良感觉明白了些什么,但又不能完全参透。炉里最后一点儿火星也灭了。子良拍拍手上的灰,头也不回的走了。他边走边叮嘱:“别忘了明天的戏。”躺草丛里睡觉的土地不耐烦的翻了个身。见过看山看水看星星的。没见过两个男人看纸钱还这么来劲的。……“落差当然有啊,他这么年轻,要是给老妖抓了做早茶吃,嫩得佐料都不用蘸。”“你能说人话吗。”“我是说,我老了。”“其实我们俩也差不了几百年。”“天宫出来的?”“嗯。”“为什么下来?”“……”“不敢说?”“……”“心虚?”“你为什么下来,我就为什么下来。”……土地喟叹一声,闭眼。哪来那么多破事儿?拍拍蚊子,继续睡觉。6眼前漆黑一片,子良现在非常烦躁。他不怪道士出的这么个馊主意,只是怪……宗湘若拿符咒封他,偏得找个酸菜坛子。酸死了,子良皱眉捂着鼻子坐下。不过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顺遂。阿娘回去后会听说,一个不知打哪儿来的道士突然识破了子良的身份,暗中给了宗湘若克妖的道符,子良不慎中了这二人的诡计,不仅没吸到阳气,反而给关在了翁里。阿娘虽免不得失落一番,但若能断了以往那些不必要的念想,继续过好他们的清闲日子,哪怕从此被族里众狐冷眼嗤笑,入不得族谱……也是值得的。他没有灵通命格,也无奇纵根骨,且罔论家世帮衬,额印注定了他是个不成器的素派小狐妖,既然挣扎无用,还不如好好侍奉他娘亲。子良不是看得开,他幼时也有过什么上天入地的大志向,但为妖也好,为人也罢,有些黄粱美梦想想就好,现实终须得直面。此时,宗湘若应当在去见道士的路上,等他离开,这场入世关便能结束了,而子良与道士就重回陌路,还是那不共戴天的仇人关系。子良吸了吸鼻子,想,也挺好的。翁外突然传来一阵叮叮咚咚的声响,子良没稳住身子,跟着东歪西倒的,他还没来得及定神,头顶的漆黑就豁开了一道明亮的开口,外面的光直照在子良脸上,他伸手遮住眼睛。是符咒被揭开了。子良深呼一口气,自豁口从翁里出去,恢复了凡人身形。他不知身在何处,但恍惚间,有种没来由的熟悉感。仿佛秀山那场梦。在他面前,一个陌生的男人战战兢兢地跪下去,几乎是面贴地面,极恭敬地行礼,声音颤如枝头欲坠枯叶:“贱侍青堂,参见少魔君。”子良给吓得退了好几步,靠背后的石壁撑住才没绊倒。他修为太浅,连此人是不是同类都不敢确定。但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就到了这里的?子良环顾四周,好像是个石洞。“宗湘若呢?这是哪里?你又……是谁?”子良犹豫着开口发问。青堂等他发话,才敢稍微动了动,可头仍是埋着,丝毫不敢看过来。“青堂自生门清醒就开始寻找少君踪迹……都怪青堂不中用,竟让少君等了这么久……那些凡人实在是罪大恶极,竟然敢如此折辱少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