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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像从泥沼里钻出来的。此人他曾见过几面,有几分眼熟,印象中总是站在康沐身后神情笃定。居然没能回来?华尧皱紧了眉头,他缓缓踱了几步,沉声问道:“让你们办的事如何了?”“都在计划之中,闾王已经知晓自己的重病全是梁佑明的阴谋,卢鸿煊那边他与梅夫人的jian情也已公诸于众。走之前将军对我说,经过这番变故,闾王、梁佑明、卢鸿煊三人互生间隙,政局将陷入一片混乱,祁军又牵制住了大量军力,正是进攻的大好时机。他原想回来之后立刻统领狼骑军开先锋,可是没想到……不知为何卢鸿煊还能派人追击,将军他没能逃出来,请主上……”“好了,你下去吧。”陆十七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华尧打断了。陆十七急道:“主上,将军现在生死未卜,必须得立刻……”“我已经知道了。”华尧似乎有些不耐烦,“你先下去。”陆十七一下子懵了,他几天几夜不吃不喝不眠不休逃回来,一颗心悬着想要带援兵去救将军,可等到的只是一句不咸不淡的“知道了”。脑中顿时一片混乱,犹如行尸走rou般离开。华尧坐在案前,无节奏地敲击着台面。从军报上他已部分了解了闾军的情况,连梁佑明的死讯这等机密他都已收到,再听陆十七明述,闾国的概况他更是了然于胸。卢鸿煊此人不简单,在这般风浪中居然还能有所反击。此番派康沐出去兵行险招,着实是死中求活,虽然闾国上下乱成一团,可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要想获胜,仍然并非易事,他们只要稍稍花点心思,郦国这点微末力量,便消散无形。在这正需要人的时候,他怎就如此大意,被他们擒住了?没来由华尧一阵烦躁。“主上。”汤燕清入内拜见,见华尧神色异样,“发生何事了?”“康沐的手下回来了。”“我见到了,情况如何?”“康沐还在卢鸿煊手上。”华尧答非所问。汤燕清心下一紧。“这么点事他都办不好,还把自己赔进去了。”华尧突然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他想偷懒也不是这么来的,此役关键之至,狼骑军万来号人,扔下那么大个摊子,谁来指挥?兵贵神速,本就是乱中取胜,他还指望步兵去铺路吗?这天大的便宜,不是给阮渡天占了!”不想他竟发那么大火,汤燕清连忙劝道:“主上息怒。”可怒火如何是说平息就能平息的,华尧心头一把野火,一脚踹翻了座椅。“主上先别着急。康沐去大兴之事,还没有什么人知道,既然他的手下独自回来,暂先隔离为妙,避免他向外宣扬坏事。”竟忘了这一茬,幸好汤燕清提醒。华尧当即命人先关押陆十七。“主上,康将军智勇双全,定有办法自保,且先宽心。”汤燕清保持着清醒,“当务之急,主上应先行调兵。”华尧思索片刻,低声道:“我早已安排妥当,如今看来……”话未说完,一亲兵入内通报:“启禀主上,闾国卢鸿煊将军派使者在外求见。”华尧与汤燕清对视一眼,没想到,人来得如此之快。也几乎是喘息之间,华尧掩饰其先前暴躁,恢复了威严与冷峻:“让他进来。”望着即将有人进来的门口,他目光凌然。若是身陷地狱,恐怕也不过如此了吧。康沐蜷缩在角落里,全身的肌肤铁青铁青,如同一具死尸,右手肿胀得完全没有了形状,咳喘几个时辰便要发作一次,整个人时而像被架在火上炙烤,时而如同被丢入极寒的冰窖,只有浅弱到极点的呼吸,提醒自己还活着。每天卢鸿煊的人会来粗暴地喂他食物,给他灌汤药,吊着他那最后一口活气。当卢鸿煊走进屋子,不禁皱起了眉头。这本就是间堆放杂物的房间,屋内满是飞舞的尘埃,空气中还隐约弥漫着腐臭味,那是康沐受伤的右手,坏死的肌rou已开始腐烂。看到墙角一堆破布般的康沐,卢鸿煊阴沉地一笑。他走上前踢了一脚,似乎在确认地上的人是否还活着。康沐勉强睁开眼瞧了瞧,再度闭上眼。卢鸿煊蹲□子,嫌弃似的用刀柄碰了碰他的右手,啧啧道:“可惜了啊。”康沐一动不动,根本不理他。卢鸿煊继续道:“可惜了,你引以为傲的连珠箭法,恐怕再也使不出来了。”此话一出,见他尚完整的另一只手微微一颤,卢鸿煊笑得更是得意。“如何?还撑得住吗?”康沐冷冷抬起眼皮看着卢鸿煊,声音虚弱不堪但气势却丝毫不弱:“卢鸿煊,你千万别让我活着离开。”“果然是爬虫般的生命力,看来这点皮rou之苦对你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卢鸿煊说着站起身,一脚踩在他的右手上。康沐猛地一抽搐,剧痛再次传遍全身,其实他的痛感早已麻木,很快便平静下来,但骨头再度碎裂的声音,清晰入耳。“你又何必逞强,你要是照我说的修书一封给你国主,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康沐喘息着,喉中像漏了气似的,发出嘶嘶的声音,当他听到这些话,忽然放声大笑,笑得声势连绵,气壮山河,笑到几乎断了气。这一笑,反倒吓了卢鸿煊一跳。他笑道:“卢鸿煊,你真是异想天开。像我国主这般凉薄的人,怎么会在意别人的死活?闾国已是被他盯上的猎物,不咬到怎会松口?你以为这里的情况他会不知道吗?你以为被他扔进这火坑里的棋子,只有我一个吗?”因为说了太多的话,康沐气都接不上,可他还是继续笑着:“你的死期将至了,你的下场又能比我好到哪去?你想救谁?闾王?他已恨你入骨,要除之而后快。闾国?你的兵权在哪?就凭你手下那些死忠?还是梅夫人和梁佑昕?你都躲进她裙子下了,你还想保护她?”一听康沐提及梅夫人,卢鸿煊大怒:“你休要再侮辱梅夫人,我与她是清白的。”康沐呵呵笑着,抚着胸口缓气。“我只是感念她曾经的救命之恩,根本不是你想的那么龌龊!”可这些与康沐又有何干,他完全不在乎,他忽然神情严肃,食指竖在唇上,做噤声状,压低了声音道:“嘘——安静,仔细听,听到马蹄声了吗?好多好多,我郦国的大军已经来了,你还不快逃?再不逃,可就来不及了。”“疯子!”卢鸿煊见他神经兮兮的样子,忍不住骂道。再也无心与他说话,转身离开,“你就在这里等死吧!”背后再一次传来康沐狂浪的笑声,他狠狠地砸上了门。许久,康沐的大笑才停歇。他收起不羁的笑脸,冷漠地闭上眼睛,蓄养精神,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