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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康沐的这支骑兵我以前倒是有些听闻。”辛国降将张继秀说道。“说说看。”“他们都是康沐亲自训练的,马匹也与寻常军马不同。骑手精悍不说,均会使一种二指飞爪,飞爪由精金制成,带有机括,用得好,可以直接绞断人四肢,甚至脖子。”“这些都能看到说些有用的。”“这支骑兵数量不多,也就一千人,我们围城丝毫不会受到影响,主上大可放心。”华尧思索片刻,才区区一千人,这康沐临死前还要蹦跶一下。众将退下,华尧只留韩彦卿和李古海两员心腹大将,讨论些细节。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可还是热不堪言。华尧下意识地喊柳思恬,想使唤他打水,等喊出了口,才想起来他已经为自己挡了一刀,连尸体都已处理了。眼下这一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了。想到这一节,华尧又怒上心头。李古海察颜观色,凑上前耳语道:“主上,听说康易的三子康池样貌俊美,比柳氏兄弟还要俏上三分。等明日攻破元都,末将即刻将他送到主上面前。”“是吗?”华尧喜上眉梢,对于貌美的人,他总是兴致盎然,丢了一个姓柳的,来个姓康的完全没有差别,“那就交给你了,别让他们趁乱逃走。”“请主上放心,末将会派人堵住所有出口。康易这个老滑头,为了保命,可以把国家拱手送上,一个小儿子,又有什么不舍得的?”第6章康沐睁开眼睛,从黑暗中见到一丝阳光,像是从深渊里爬上来似的。他吸了口气,再狠狠地把胸腔中所有的空气都挤出去,眯起眼睛环视这间屋子。在宗室众人中,要数他的房间最为单调了,因为他极少居住在此。岳国自古产粮,觊觎之人,不在少数,能够护卫国之疆土,全赖以岳国国力来论,称得上强盛的兵力,否则也无法抵御郦国近一月。康波为长子留守都城,康池年纪尚小,剩下康沐不得不经常在外带兵,常年奔波,所以都城内的居室也只是个摆设。康沐静静地看着,虽然不常住,但总还是个家,而且他清楚,过了今日就未必有机会再躺在这里了。室内只有必备的家具,没有一件多余的器物,乌木的桌椅线条简单没有任何花纹,这是康沐曾经要求的。唯一讲究的是他的书桌,粗细不一的笔在架上一字排开,粉青色的笔洗宛如卷边的荷叶,松石砚上搁着块上好的墨,白玉镇纸上雕着一只伏身欲扑的豹。他喜欢书法,得闲时他就会写上几个字欣赏一番。当他站在桌前,端起笔时,一切外物便成空,整个人得以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浑然忘我,当他落笔时,笔意即心意。可这般惬意恐怕再也无法享受了吧。“二公子您醒了?”随侍在旁的浮沉发现他睁开眼睛了,连忙上前。康沐试图起身,可刚一动弹就痛得满头大汗。“二公子您伤得很重,快躺好!您要什么尽管吩咐。”“袁永心呢?”他的声音干涩嘶哑,像是好多年没开过口似的。“袁将军在城头督战。”“情况如何?”浮沉没有答话,深深低下了头。康沐自知多此一问,战况会如何发展,他心中了然。“传袁永心速来见我。”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了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门口,传来袁永心焦虑的声音:“二公子醒了没有?”康沐提声喊他,他推门而入,形容憔悴,满身血污。“二公子你终于醒了,我们……我们撑不住了……”康沐望着袁永心肮脏的脸和他不停开合的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一时间所有的景象都模糊了,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当康沐还是个半大的少年时,袁永心已上阵杀敌,有所斩获了。“把我的剑还给我!”年少的康沐对仗着人高马大欺负他的袁永心很是愤怒。袁永心嘲笑着掂了掂手上的轻剑:“这是你的剑?我还以为是玩具呢。”“我要用来杀敌的!”“杀敌?”袁永心大笑,“那么细,那么轻,用来给敌人挠痒吗?”“还给我!”“我不还怎么了?有本事你抢回去。”康沐涨红了脸,半天憋出了虚张声势的一句:“你知道我是谁吗?”袁永心上下打量着他,最烦这种骄纵的人,原本只是想耍耍,现在是上了火了,他奋力将康沐的剑朝远处扔去:“还你了,自己去捡吧。”“你!”康沐气得直跺脚。几个随从远远地看到康沐,气喘吁吁地跑来:“二公子您在这里啊,千万不要再乱跑了,敌人随时有可能打来。”康沐不理他,拔出一人的佩剑,指着袁永心:“我要跟你比试!”他那精亮的眼眸,比天空还清澈,小小的他,尽管有着一身自许高贵的坏毛病,可注定与众不同。袁永心听了随从的言语,自然知道本国的二公子是什么来头,可他只是鼻子里不屑地哼了声。他一弯腰,伸腿一扫,在几个随从的眼皮底下将康沐掀翻在地,不等众人有所反应,刀已经架在了康沐脖子上。锃亮的刀面在阳光下一闪,刺痛了眼膜,康沐脸色略显苍白,微微低头瞥着。随从这才做出反应,纷纷拔刀。袁永心凑到康沐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只知道如果是在战场上,你已经是个死人了。滚回你娘怀里吃奶去吧,公子爷。”康沐咬着牙,拦住想要逮人的随从,瞪着袁永心离开的背影。真是个不愉快的相遇呢。是夜,袁永心还在睡梦中就被康沐从营房里拖了出来,如果不是见只有他一个人,还以为是遭到了打闷棍的报复。袁永心揉着睡眼朦胧的眼:“半夜三更的啥事啊,公子爷?”“你在战场上杀过人吗?”康沐冷冷问道。“五个。”年少的袁永心伸出了一个巴掌晃了晃。康沐默了默,挺了挺胸膛:“教我用刀。”袁永心歪着脑袋,扫了眼他的腰际:“你那把玩具呢?”“扔了。”袁永心咧嘴一笑:“我凭什么教你啊?”“我请你吃烙饼。”“你哪里打听来我喜欢吃烙饼的?”袁永心睁大了眼睛。从那天起,夜晚的土墙上总会有两个身影,肩并肩坐着。“二公子,你怎么了?有没有听到我说话?”袁永心见康沐在发愣,急得直晃他。康沐回神,被摇得牵动了伤口,疼痛地龇牙:“你说什么?”“我已经安排好了车马,我立刻着人抬你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