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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泽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机扔在床上,来到厨房去帮父亲做菜。难得回来一趟,他不但做了拿手的麻婆豆腐,还帮父亲剁了些rou馅儿,留着日后父母包饺子吃。家里的抽油烟机功能早已不好,辛辣的油烟味呛得宁泽直咳嗽,在这无法呼吸和无法思考的环境里,他却觉得心情明朗了很多。等到摆上碗筷,又把要给母亲带的饭菜打包好,却忽然听见放在房间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有些陌生的铃声让他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是他为关柏言设置的专属铃声,但在今天之前,它从来没有响起过。宁泽屏住呼吸接通了电话,电波里清晰传来关柏言的声音:“下来吧,我在你家楼下。”宁泽顿时怀疑自己听错了,“您在……我家楼下?现在?”“今天你休息,应该有时间吧。”“是……”“我等你五分钟。”通话被切断,宁泽怔了几秒钟,猛然奔到窗口向下望去。小区内并不宽敞的场地内,赫然停着一辆银灰色的兰博基尼。“嗡”的一声,宁泽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塞满了浆糊,他混混沌沌的跟父亲说不在家里吃饭了,又迷迷糊糊的下楼,直到坐到了车上,还是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正在做梦。“陪我去个地方吧。”关柏言戴着遮住大半张脸的黑超,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敞开着,戴着一枚银色尾戒的细长手指搭在方向盘上,看上去随性又性感。“……好。”最近每当两人独处时,宁泽总是觉得大脑短路,连话也说得不太顺畅。“你吃过午饭了吧。”关柏言看了看时间,已经接近下午一点。“吃过了。”宁泽几乎是反射的回答。“那就好,可能要花点时间。”关柏言开着车子进了市区,在一家剧院前面停了下来。趁着停车的时候,宁泽看到剧院大门前打出的巨幅宣传海报——音乐剧巡回演出。今天并非周末,现在也不是晚上,买票的人因此并不很多。关柏言带着宁泽直接检票进场,两人幸运的没有被人认出来。关柏言订的座位在第四排,前面三排却完全空着,只在第一排正中央坐着一个人。那人身材窈窕、盘发优雅,明显是位女性,宁泽看着这个背影却始终觉得有些眼熟。要看舞台剧,自然是坐得越近越好,如今前排的座位全部空置,显然是被人一起包下了。其实有这样的财力大可以包场,只买下前三排座位大约却是为了享受和普通观众一起看戏的那份共鸣感……这份矛盾的孤傲与孤独倒让宁泽有些好奇。但这些念头只是在脑中一转,他很快就被的剧情吸引。这是一出单幕音乐剧。失业在家的丈夫深爱妻子,却偶然得知妻子有了外遇。在疯狂的嫉妒之下,他虚幻的想象出各种各样狰狞的杀妻手法。就在他预备将这一切付诸实施时,男人给妻子打了一通电话,不断的试探之下,妻子却仍然不遗余力的掩饰着婚外情,甚至咆哮责骂男人不该丢掉了工作。男人拿着听筒,却忽然发觉这个背叛自己的女人根本没有任何可爱之处。爱情在这个平静的午后骤然死亡,男人的情绪也在瞬间冷静,他像往常一样做了丰盛的晚餐,端坐在桌前等待妻子归来。整出戏几乎就是男主角一个人的独自演出。从失去工作的颓丧,得知妻子背叛的痛苦,想象杀妻的疯狂,到试探的绝望和最终死灰般的安静。每一个层次、每一种情绪都收放自如,过渡得平滑自然。中间男主角独唱的数十首歌曲,也并不让人嫌弃是刻意展示嗓音的累赘,反而对情绪渲染起了极为关键的作用。有好几个地方,宁泽都觉得全身的毛孔都被那些音符熨帖得完全张开,几乎就要忍不住和男主角一同唱起来。但严格说来,这出戏剧情不算吸引人,也并不是时下讨巧的题材。如果换个时间、换个人来邀请宁泽,他恐怕是不会有多少兴趣的。但在昨天刚刚经历了演技大崩溃的现在,再没有什么比这样一出戏剧更适合他放松和学习。大约因为是音乐剧,舞台离观众席并不远,坐在第四排的位置上,也近得连主演贴上的过长假睫毛都清晰可见。演员在眼神和表情在宁泽眼中异常清晰。台上的男主角竟让宁泽越看越觉得在哪里见过。“想起来他是谁了?”整场戏已到尾声,关柏言忽然出声。灯光昏暗的室内,关柏言摘下了墨镜。在这样近的距离下,宁泽更深刻的体会到眼前的人毫无瑕疵的美貌,如此抢眼的外型,难怪当初公司会为他一个人专门组成“TheTop”。想到这里,宁泽忽然记起台上那位男主角的身份:“他是原本“TheTop”的成员……”“是,那时候他的人气最差,所以组合解散后就被公司毫不犹豫裁掉。”关柏言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宁泽干笑一下,“那么他……”关柏言打断他,“我还记得他当初演过一部偶像剧,却被无数人批评演技差,所以公司再不敢为他接戏。但实际上,你看,现在他是多么会演戏的一个人,舞台剧需要的台词功底和爆发力可不是一般人能胜任的。”宁泽似乎想到了什么,“前辈您是说……”“不用那么害怕,也不用那么沮丧。”关柏言望着他,“做任何事情都会有第一次,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在演技上我不能给你什么指导,但至少,我觉得你是可以做好的……只要别再那么紧张。”宁泽完全怔住了。这个下午,他的心情似乎也像中那个可怜的男人一样翻滚在惊涛骇浪中。以前,就算在最大胆的设想中,他也没敢奢望关柏言会花上一个下午的时间如此迂回又体贴的安慰自己。宁泽只觉得整个胸腔中都是guntang的一片。他看着关柏言深黑的眼眸,忽然有一种自己大概就此完蛋的感觉。再也无路可逃了。他意识到他也许再也出不来,就在这一刻对方的这个眼神里,他的整个人、整个身心都在深深陷落。落进甘美却悲惨的泥沼中去。而眼前的这个人,甚至根本不知道他刚刚捕获了一个再也无法逃脱的灵魂。☆、第二十三章台上的戏剧恰好结束,为数不多的观众奉献出稀稀拉拉的掌声,人们开始退场。“怎么?不相信我说的话吗?”关柏言微微皱眉。宁泽急忙低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又深深吸了一口气,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