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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深语气严肃:“想请你吃个晚饭……商量个事。”他顿了顿,又补上一句:“要是你晚上有空……”电话那头空旷且安静,过了一会儿,白景程开口,态度平和,略带点疲惫的语气:“什么事不能电话里说?”周深有点失落,但为了掩饰住自己的情绪,他一清嗓子:“那我说了啊……”“几点?”把人一棍子打死再给颗甜枣?但周深还是不由自主的觉出一丝窃喜,他忙不迭一口应下,“七点,”又有点替对方担心:“不打扰你吧……”“地址给我,”白景程直切话题:“我晚点去接你。”报上地点后,周深立在原地,还是觉出有些心疼和心虚。他想起白景程说假期之后会忙,但没想过会这么忙。忙到两个人的同居同住变为一个人的偶尔光顾,忙到他们出现在一个屋檐下,却能准确错开彼此的生活。云层渐浓,半空“轰隆”响起一阵闷雷,周深抬手将窗户落下,攥着手里的空易拉罐有些出神。·早间预报的一场暴雨延时降临。一开始是几滴豆大的雨点,顷刻间演变为狂风大作,雨势倾盆。道路两旁的树枝呼啸摇曳,如瓢的雨水滑过树叶,稀里哗啦的流淌到路面上,再顺着路面的排水沟盘旋在表面,吐出几个水泡,宽敞的双向马路转眼变为大型泼水节现场。拍摄收工时,高鹏把装着主机器材的包裹在外套里,站在信息产业基地一楼台阶前,撑起一把伞,对着周深打招呼:“走啊,这天气车都不好打,我送你一程。”“我约了朋友……”周深比划着手机,朝他一笑:“您先走吧。”“雨都下成这样了还有闲心约朋友?游泳玩还是划船玩?”高鹏急不可耐的,又催促了一遍:“赶紧上车吧。”周深其实也自知天气添堵,时机不对,临收工前他给白景程一连打了两通电话,对方都是通话状态。他自己无事生非,折腾出这么一通,不敢主动放出鸽子。“真没事儿,您先走吧。”周深一指手机:“就快到了,我再等会他。”高鹏一连看了他两眼作确认后,最终鉴定他是顽石不可化,朽木不可雕。他白费半天唇舌说不动人,索性一抿衣襟,撑着伞抱着设备转而去找车了。大雨激起一层雾气,看着台阶底下涨势迅猛的雨水,周深竟然还能福至心灵的想到个典故,他抬手探天,心里念叨着白景程要是再不来,自己估计真成尾生抱柱了。他念头刚起,半空一个电闪雷鸣,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白景程一通迟到的电话刚好拨过来。周深忙不迭抬手,冒着被天打五雷轰的风险果断按下接听键。“你忙完了吗?”信号不太好,白景程那边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的。“嗯,刚忙完,你呢?”为了追信号,周深特意朝前站了一点,大雨飞起的水汽一滴一滴溅在脸上。“我这边临时可能走不开,”白景程语气很低沉,语气温和的像是在和他商量,能听出明显的歉意:“你要不……”话未说完,手机里传出嘟嘟的忙音,电话被中途挂断。周深一愣,甚至认为电话那头的人语气温柔的不是白景程。但不管怎么说,他总不用接着去效仿尾生,抱柱守约,舍身取信。周深很认命的分析了一下雨势,判断这场暴雨蓄谋已久,来势汹汹,没有个一时半刻绝对不能就此罢休。随即,他很痛快的抬着两条胳膊,只身钻进雨里,踩着一路的水花走到马路旁边拦车。信息产业基地位置较偏,双向车道上偶尔驶过的几辆私家车屈指可数,甚至连公交车站亭都寥寥无几。周深在板油路上积起的水泡子里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行,风不太大,耳边都是稀里哗啦的雨声。他看着路面打着旋儿转着的树叶,一时间颇有感慨,别说游泳和划船了,这雨势简直能砍个竹筏顺公路漂流。前面一个狭窄的公交站厅前已经挤满了人,周深总算是看见点曙光,他刚准备涉水过去,白景程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周深有一刻的迟疑,随即不假思索,直接跳过甬路,闪身钻进路旁孤伶伶的一只电话亭。他在狭窄逼仄的路边电话亭内按下接听键,掩着话筒,语气没心没肺:“这雨大的,我刚打上车!”白景程的声音穿过听筒,贴着耳朵传过来,有迟疑,有焦灼,还有隐隐的担忧。“你……”“我已经在车上呢。”周深两条裤腿都是湿了半截的,他顺脸抹下一手雨水,下巴颏还在滴着水渍。“你真打上车了?”另一边,白景程抓起外套已经走到楼下。他身影带着浓重疲惫的立在台阶上,面前是一片汹涌的水声,他脚踩在楼梯沿前,隔着一楼延伸出来的玻璃雨棚,分出两个世界。周深抬胳膊擦掉下巴上的水渍,发梢湿漉漉的,形状狼狈,唯独撒谎脸色不红不白:“你听我像是在雨里跟你打电话吗?”☆、第52章周深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彻底被淋成落汤鸡。他站在洗手间,将湿哒哒贴在身上的短袖脱下来一拧,拧出一道哗啦啦的雨水。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气温瞬间骤降。周深浑身哆嗦的站在蓬头下等了半天,水流越来越凉,他抬手去调节温控按钮,视线往上一瞥,才注意到热水器一直是关着的。喝口凉水都能塞牙,这倒霉催的……等水温上来至少需要二十分钟,周深索性一扳调节手柄,立在蓬头下迅速冲了个凉水澡。片刻之后,他裹着一张又厚又重的大浴巾,只露出湿漉漉的脑袋,随手拎着一只吹风机,身形笨拙的从洗手间里出来。先是淋雨挨浇,后是冷水冲澡,接二连三的打击把周深里里外外浇了一个透心凉,浑身都是冒着丝丝寒意的。他不作耽搁,接好电插头,哆哆嗦嗦的先从湿透了的钱夹里小心翼翼的拎出一张相片,随即将里面的各类磁卡一一晾开。风机开到最大,他动作小心的展开相片的四角,手指按着,拿着guntang的热风,一点一点,认真仔细的将相片上的水痕吹干。手指是冰凉的,风机吹送的热风带来的烧灼感尤为强烈。这张照片屡遭奇难,整个画面已经氤氲模糊,颜色褪掉大半,相纸脆弱到几乎稍微用力,轻轻一扯就能四分五裂的碎开。照片上,白景程还透着一丝稚气,两边嘴角挑着,眉眼带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