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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一副暖融融又亲和的做派,五官线条却很凌厉,比起杜君棠,他瞧着才更像个商人。那人上身穿深蓝色灯芯绒衬衫,配了条休闲裤,夹克外套被脱了放在一旁,并不是多正式的着装,杜君竹坐在会客的沙发上,茶几上一壶茶,一个茶杯,茶杯已经见底了。见人进来,杜君竹放下手机,他目光朝着杜君棠去的,顺带扫过了杜君棠身后的江帆,只短暂停留了片刻。二人不咸不淡地打过招呼,杜君棠仍然没有要撵走江帆的意思。杜君竹这才多看了江帆两眼。他大概也没想摆什么大哥架子,见杜君棠在他对面坐下,挺随意地挑了挑眉,“我来可没什么好事儿。”杜君棠镇定得与往常无异,“猜到了。”他轻飘飘地把问题抛过去,语调很平,“老爷子找我?”“那倒没有,要能找你聊聊那还好了,”杜君竹说到这儿时顿了顿,斟酌措辞,“他准备停了你的资源。”江帆站在杜君棠身后,按理说是看不到他老板表情的,可从那短暂的沉默中,江帆却能察觉到杜君棠被这招打得有些措手不及,他站在后面,跟着揪心。杜君竹的性子似乎比他外表看起来更稳重些,他比杜君棠大了六岁,对他这个弟弟显然也是真的挂心,说一件事时要掰开揉碎了分析,江帆性子急,杜君竹的过分严谨过他耳朵时就成了温吞。那感觉像钝刀,剌rou的时候半天也斩不断。停资源就是字面意思。这些年来,杜君棠和杜家人的联系可以说是有减无增,实际上,从他将公司独立出去的时候起,杜家的关系网就该和他杜君棠没什么关系了。只是杜君竹始终在中间帮衬着,他家这一支主要是做医疗器械的,杜君竹额外经营着药厂,总之能给他弟谋福利的,他都没吝啬过,这些老爷子没道理不知道。大概实在是没把小辈这些当一回事,杜远衡才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却明明白白点了名。想来中心医院到底是杜远衡最看重的,闹了这么一出,心中多有不快也属正常。现实只有比想象更糟。向来秉着“家丑不外扬”的杜老爷子,这回却不是只知会杜君竹,而是打算把话放出去,远了不说,整个C市的医疗圈总是要传开的,那知道了,又必定要忌惮——说不好听点,杜家在C市的医疗系统里,那就是地头蛇。杜君竹端坐着,提醒杜君棠早做准备为好,C市那几家和他有合作的药商保不齐就要“知难而退”。杜君棠应了。困难桩桩件件来了,他此时反倒没多么乱阵脚,他最初发展公司时,着眼的重点就没想着放在C市,眼前这麻烦于他而言诚然有影响,但怎么说公司也经营多年,到底伤不到根本。他只是想不通杜远衡何以能逼他逼到这一步。杜君棠问了句他最关心的,“薛炎的事儿医院准备怎么处理?”杜君竹说久了,自己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上级讨论结果——啊,当然也有老爷子的意思,花钱聘请危机公关公司。”杜君棠皱了皱眉,问:“什么时候的事儿?”杜君竹回他:“就昨儿下午。”“不是,”杜君棠越听越觉不对劲儿,“这是对外的。我的意思是,就薛炎这件事儿本身,他们给出解决方案了吗?”杜君竹抿了口茶,待到把茶杯搁下了,才朝他弟摇了摇头,“第一考虑方案是和家属协商,达成一致。”江帆原本在一旁沉默地听着,此时也来了火气,他顾着分寸,才只在心里骂:问题都还没查清楚,达成哪门子的一致?!这话叫在场的人都想明白了。这事儿是准备私了了。杜君棠显然不能认同,“他们的态度就是承认这起医疗事故了?”这话问得直接,闹得杜君竹挺尴尬,他以为这是大家都默认的事儿,他弟却跟他拗起来了,他被问得心虚,再开口时就有些言辞闪烁,“也不能这么理解吧。但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只要和家属协商好了,再让事件冷却一段事件,总会出来其他一些新消息吸引人们注意力的,大家很快就会把这事儿忘了。反倒是你一直更新进度,这关注度才是真的下不去。”所以呢?所以就要草草了事?杜君棠知道这并非杜君竹的决定,语气很拿着劲儿,没跟杜君竹撒火,但也立场坚定,“这黑锅我不背,不可能。”他难得地向杜君竹敞开心扉,“就在昨天,我派屠越去申请尸检,早不火化晚不火化,他们一家人偏偏挑这时候火化尸体。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必须得查清楚,我会证明我的药没有问题;即便有问题,我也要搞清楚问题出在哪里——之前入组的几百名受试者,都在等一个交代,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凭什么不优先考虑这个,就为了摆平舆论,给出那么个狗屁解决方案?”杜君竹的立场确实并非一边倒向医院,他能理解杜君棠的想法,正因为理解,所以此时才面露不忍,劝道:“先把眼前的问题处理好,这事儿……你别插手了。”杜君棠听懂了,问:“老爷子的意思?”杜君竹点点头,“那边已经临时搞了个小组,专门处理这件事,还重新定了发言人。你最近就别往医院那儿去了。”第59章杜家大少带来的消息够爆炸,整层楼安静了一上午,连丛阳都没心思再打嘴炮。一向是个闷葫芦的屠越这几日也被迫多方斡旋。这回杜君竹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赶到了公司。还没进总裁办公室,路过公共办公区时,丛阳就朝他暗示似的挤眉弄眼,屠越没吭气,挺沉重地摇了摇头。丛阳登时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他下巴朝旁边的过道点了点,俩人就一起往边儿上去了。“怎么着?难不成又是人没了?”怕叫其他人听了,丛阳压着嗓子问,乍听像句玩笑话,可这话里有愤怒,也有显而易见的丧气。屠越此次是奔着开具那份有新药药单的医生去的。屠越摆摆手,“人在是在,但是已经引咎辞职了。”接连奔波加上诸事不顺使他倍感疲惫,说话时带了些鼻音,“上边派人下来查过,那医生咬死了说给药的时候,自己是按医院规章来的。对这人问话都问过几轮了,什么也问不出来。”丛阳闻言,有点神经质地站直了身子,又原样儿倚靠回墙上,“听你这话……是有问题?”屠越那口吻显然是还对开药医生的言行存疑。屠越还是那副老脾气,一句话说得极保守,“我觉得是——如果直觉能当证据的话。”“嘁,”丛阳给他折腾烦了,烦得直想去门口抽根烟,“里边儿去吧。保不齐这事儿你跟到这儿也就够了。”丛阳往前走,半道儿被屠越拉住了,那人问:“什么意思?”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