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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踱步回来时,愤怒的洛修意已经离开了。叶钧迟半靠在床边,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失神的样子,连纪垣走到床边都没发觉。两人间的相处向来是叶钧迟主动、纪垣不断后退逃离,等纪垣回过神自己都答应了叶钧迟些什么,再对上他时就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干什么好。犹豫片刻,话还没出口,还是叶钧迟转过头来,看向纪垣的目光明亮而温和:“阿垣,刚才忘记说了,谢谢你维护我。”你又维护过我多少次?纪垣心里暗暗说了声,摇摇头,“你的伤怎么样?”“唔,赵不臣下手有点狠,断手接上了,不过不太方便。”叶钧迟笑眯眯地看着他,“阿垣愿不愿意帮我上药?”纪垣犹豫一下,点点头,侧头看到洛修意带来放在床头的药膏,取来看了眼叶钧迟,语气平淡:“还要我给你宽衣?”叶钧迟失望地叹了口气,自行脱下了里衣,露出结实漂亮的上半身,他的肌rou并不夸张,摸起来很舒服,肤色也不像纪垣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般的雪白雪白。纪垣还记得上次偷偷摸遍时手感有多好,尽力控制自己不要乱摸乱看,坐到床边观察了一下叶钧迟身上的伤。其他大大小小的伤口其实并不碍事,甚至已经开始缓慢的愈合,问题比较大的是腹部那个让人感到惊心动魄的口子。纪垣看得难受,小心沾了点药膏,颤抖着抹过去,手却被叶钧迟握住,他的语调一如既往的温和包容:“害怕的话不用勉强,我自己来。”纪垣摇摇头,一边抹药一边注意叶钧迟的表情。房间里为了纪垣的身体生了地龙,暖意融融的,纪垣被叶钧迟直勾勾地盯着,很快就出了满额的汗,总觉得叶某人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了。系统啧啧:“孤男寡男的,还赤身相对,容易天雷勾地火啊。”纪垣冷漠地哦了一声:“怎么,你还想围观一下?”系统:“……”小兔崽子,你变了。纪垣并不准备在叶钧迟受着伤时擦枪走火,他的目光在他光滑紧致的皮肤上滑过,淡淡问:“伤口都能痊愈?”叶钧迟嗯了一声,手挑起他的一缕头发放到鼻下嗅了嗅,又慢慢放到口中咬了咬,轻笑道:“阿垣的味道真好。”“……”纪垣努力维持着淡定,忽略发烫的耳根,发出自己的疑问,“那你背后的那些伤痕为什么没有愈合?”叶钧迟调戏他的举动一顿,看药也擦得差不多了,伸手将纪垣往床上一拉,纪垣大惊之下只来得及蹬飞了靴子,随即就被叶钧迟按到了怀里,他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看不见叶钧迟的表情,只能听到带着笑意的低沉声音:“嘘,故事时间。别闹,当心我的伤口裂开。”后面那句话果然有用,纪垣立刻就不动了。叶钧迟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组织语言,顺了顺怀里人的头发,低声道:“那是我六岁的时候。”六岁的叶钧迟,生在一个没落了多年的修真小家族里。他出生不久时就展现出惊人的天赋,整个叶家将这个新生子当成了心肝来养着,极尽宠爱,却又不是一味无脑的溺爱,就指望着他长大,重新光耀叶家。小时候的叶钧迟也算是锦衣玉食、甚至有点娇生惯养的,他有宠爱他的父母叔父,犯错了也不会有人太过责备。意外发生在他六岁生辰那日。不相识的凶恶道士与许多穿着黑袍的人闯进了叶家,蛮横地将叶钧迟带走,小小的叶钧迟在一个道士怀里拼命挣扎,回头过时只见到满目冲天的火光。幸福的家庭在一夜破灭,他被带进一个道观里,和一群同样惊惶失措的孩子关在一起,被那些道士任意打骂,甚至还有些变态会挑那些长得白净漂亮的孩子揉捏抚摸,若不是他们似乎有什么束缚,恐怕会做出更禽兽的事。那时的叶钧迟只能惶然地躲在墙角,用灰抹脏脸,他比同龄人成熟聪明,拼命寻找机会逃出去,在即将成功时,又被抓回来毒打一顿,差点就被活活打死。在道观地下过了痛苦的几个月后,他们被蒙着眼送进了另外一个真正的地狱。叶钧迟从未想过世上会存在那么可怕的人,不,是魔族,他听闻过凶残可怖的魔族,却没想到会有比传闻中更可怕的魔族。魔宫的大殿上,脸色淡漠的年轻男人挑货物般在一群瑟瑟发抖、甚至都不敢哭出声的孩子里巡视,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走到一个孩子身边,状似温和地问:“你叫什么名字?”那个孩子浑身发抖,抽抽噎噎地说了自己的名字,眸中流露出期待的神色,似乎是期盼面前看起来颇为温和的男子能让他回家。男人却皱了皱眉:“名字和相貌都没有可取之处。”话毕,他竟然直接将那个孩子拽起来,扔进了旁边的一个池子里。叶钧迟刚开始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直到有一次他差点被扔进去时,才看到池子下无数挣扎滚爬的毒虫,密密麻麻的,随时会扑上来撕咬他的血rou一般。魔尊是将他们抓来当“血罐子”的,当他失控时,就会抓几个孩子过去,直接吸干他们的精血。恐惧无时无刻都存在,他们被关在牢里,每天都会有人来督促他们修炼,但凡有一点让那些看管的魔族不顺心了,或者那个魔族心情不好,就要有人倒霉。活活被打死的都有很多,还有饿死的病死的冷死的,尚还娇嫩的孩子们并不能适应魔界恶劣的环境。叶钧迟锁在地牢角落,默默地磨着他偷偷捡来的石块,试图让石块变得更加尖锐。他是不可能杀死高高在上的那个男人的,他是为了在自己被冷死、饿死、打死,或者被吸尽精血而亡前割破自己的喉咙。那一天很快就到了,叶钧迟和几个孩子被带到魔尊的寝宫,前面的几个孩子被抓过去,不久又被扔垃圾似的随意一扔,快到叶钧迟时,他闭了闭眼,猛地用尖锐的石块扎向自己的喉咙。他没死,魔尊挥开了那个石块,微笑着掐住他的脖子,声音淡淡的:“想死?”叶钧迟只能祈求这魔头手劲再大一点,直接捏碎他的喉咙。魔尊却收了手,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有人指过你,你在明虚观时差点逃出去?根骨不错。”叶钧迟抿紧了唇,不言不语。“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叶钧迟一直沉默不语,那天最后,他被送回了牢里,看到他平安无事的回来,所有人都极为惊讶,包括了守牢房的那几个魔族。过了许久,叶钧迟被带出了牢房,可以不缩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不必担心被饿死。他不知道魔尊到底想做什么,没过多久就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