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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咽了咽口水,一个字都没说。我知道迟早有人能拼出正确的答案,但我没想到第一个拼出这个答案的人是韩潜。韩潜每次和我谈判,都会让我痛苦。他总是逼迫我面对,我不想面对的东西。他会让我精钢铁打的神经,间歇性的神经痛。我们彼此都沉默了一段时间,我轻笑:“你觉得有谁会信?”“我本来不信怪力乱神,可是有些东西太奇妙了。我读了你在公众对局室里的很多聊天记录。你在某年某月某日说起过十五年前张隐九段隐退后的一盘对局,当场摆出了准确的棋谱。可是我查过,那盘对局时私人对局,因为下得不好,对局对方要求棋谱不外传。这类东西很多,就仿佛你在那个年代生活过,而且离张隐很近。”淡蓝色的烟雾袅袅升起,韩潜把烟掐灭在玻璃茶几的烟灰缸里:“后来,我信了。我是创造神话的人,而你的存在本身像个神话……这辈子你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我,像不像命运的安排?”“陈耀然把你保护得太好了,他以为他永远可以把你置于羽翼之下。你在他身边无法成长,只能成为他的影子,他的附庸。他只把你当宠物,不会把你当对手。你不喜欢假棋,我可以保证你下的每一盘棋都是干净的,我不会苛责你的输赢,你只用尽力下棋。我甚至不剥夺你以沈昭身份下棋的权利。在我身边,你才是陈耀然真正的对手。还是那句话,你是幕后的王,我是骑士。加入我们,沈昭。”“我向来只接受强大的同伴,不接受强大的对手。小昭你看,我给了你一个选择。”韩潜送我出门的时候说:“还有,三国战的表现很出色,你可能会被推荐参加棋圣战。如果推荐通过了,你拒绝参赛。”我问:“为什么?”“因为我要参赛。”走廊上有人慢条斯理的喊我:“沈初段。”我才看到他狭窄的走廊里有一个人。白净斯文,平淡无奇的五官,仿佛伸手就能把他脸上抹掉。鼻梁不算高,嘴唇不算大,恰到好处的容易被人忽略。但是他的眼底很深,像是有什么黑暗的东西一眼望不到底。苍白的月光下他像一个幽灵。尤其是这个人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坐在一架轮椅上。消瘦的身子随意的仰靠在轮椅椅背上,手指交叉,看着我:“沈初段,久仰大名,初次见面,请多关照。”他看我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一种不舒服的敌意。韩潜指指这个男人跟我解释:“QS,这是我这里最好的幽灵棋手,你以前跟他下过一盘半棋。晚报杯的后半盘,定段赛的第十盘。”我想起来了,这就是张镜背后的那位幽灵棋手。我一直以为对方至少是个职业高段位对手,可是这张脸我没在任何围棋杂志上见到过。“你可能想为什么没在职业棋坛见过我。”他低头看看轮椅:“半身不遂,没有医生跟着,哪里都去不了。韩总给我的钱和医生,我帮他的棋手下棋,等价交换。”“在我决定追随韩潜的时候,我就抛弃了自己的名字。我叫QS。QS,骑士,和王一起创造神话,站在世界顶点的人。”“当然,是在沈昭你来之前。”修文作者有话要说:PS,maomimengfei大人binggo,骑士。PS之PS:谢谢咩羹大人的长评,灰常有爱。我猛然发现,小染的行为叫精分。44信念(已修文,请重新)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耀然问我:“昭昭,你今天怎么一直拿手指头摸额头,头还痛?晕不晕?”耀然见到我的时候,我脑门上缠了圈厚厚的纱布,颇有点革命烈士的味道。头上的包倒不痛了,我反复用手指头戳眉心那一点,自己都不能理解,活了两辈子的人,竟然还怕这个。可笑的是,怕,可还是要做这样的选择。下次抵在额头上的枪,就是扣下扳机的那种了。我问耀然:“如果有人拿枪抵着你脑袋,你怕吗?”“怎么可能,”耀然不在意的耸肩,然后他加了句:“我当然会怕。”“我也会怕。”耀然没在机场接到我,我直接回了酒店,给他打电话。耀然接电话的声音很慌,他说他在西客站,北京拐卖儿童流失的重要根据地。接到我电话的时候耀然很松了一口气,回头跟那边的谁说了句“找到了”,似乎很匆忙的回车上。“我在旅馆呢,没事。别浪费话费。”我最终还是挂了电话,自己坐在自己房间里收拾东西。后天回A市,在北京住了半个月,东一样西一样买了很多特产。地板上的旅行箱开着,一半放的衣服,一半塞了堆茯苓饼袋装烤鸭不到长城非好汉铜牌。我开始接着收拾。韩潜算得很准。而且他甚至不屑于亲自动手。他拍拍手,我一直拧不开的门就打开了,外间进来一个男人,拿枪抵住我的额头。韩潜神情还是那么恳切,他摘下手腕上的表放在我面前:“你知道,我这个人比较喜欢完美主义,我绝不容许你成为我日后的对手。十分钟的选择,要么做我的搭档,要么,”他对陌生的男人点点头:“你扣扳机。”“小昭,你知道得太多了。你要是不处于我的羽翼下,我会很没安全感。这位,”韩潜平淡的跟我介绍拿枪抵着我的男子:“黑道的兄弟,最擅长杀人抛尸,我跟他们有长期稳定的合作。”男人拿的,是一把消音枪。金属的枪管触碰到皮肤,冰凉冰凉的。我表扬他:“没想到,围棋已经被你玷污到了这种程度,韩老板大才。”韩潜皱眉:“你不慌?”如果你死过一次,你也不会慌。我害怕,但不慌乱。躲不过去的东西,终究不能躲。“我在想,四年前,我刚刚终止和你的合作时,如果我当时就举报了你,现在会不会省很多事情?是不是挽救了一批被你坑害的无辜棋手?棋坛是不是就不会染指上黑道?”我摇头:“我当初真的不该保持沉默,随便找个记者曝光你,都不会有今天。”那时的韩潜势力还不及现在庞大,棋坛内部关系网尚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