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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康”。原来如此。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没有带伞的白日,云层厚实,雨要下不下,到了天暗回了家,天才放开了落雨——这样的感觉。空空的,又沉甸甸。厕所里传来淅沥沥的水声,□□静了,所以又太响了。范陈简点开音乐,淅沥的水声被盖了过去。过了一会,是冲水的声音。不由浮在脑海中的想象让人烦躁,他戴上耳机无视了杨追对他说话,自顾自地玩起了游戏。过了几秒,耳机被拿开,被塞满音乐的世界如流水般逝去。“耳机声音被弄那么大,对听力不好。”范陈简应了一声,调小了音量。他面无表情,脑海里还反复地想起水中那具□□的身体。波动的水流,隐在水面下的□□,隐在□□下的□□,结实紧致的肌肤,笔直的长腿。直到他想起了那个人的脸。如同镜子破裂般,将那个画面粉碎在脑海里。那个人的脸凑过来问他:“今天联机还是单刷比赛?”范陈简回道:“单刷吧。”他扭头看杨追的脸,烦躁的情绪没有了,如潮水退去。手机没电叮地响了下,屏幕亮起,是新换上的秦雪昨晚发的照片。等会问问她五月来不来长沙,不来的话,他就回去好了,反正近。音浪如潮水涌来。情绪如潮水退去,留下一片湿泥。5.中西杯是淘汰赛制,范陈简班里一路赢了下来。最后一场比赛结束时,五月已经过了一半。晚间要入睡的时候,杨追正在刷牙,范陈简搭好毛巾从他旁边走过,又忽然返回去,抓着他手臂仔细看了几眼,道:“你这怎么长了个新痣?”杨追含着泡沫模糊地疑问了一声,扭头去看自己的胳膊。范陈简手指着一个小黑点,道:“原来我记得是没有的。”杨追吐掉口中泡沫,道:“是吗,没注意过。”范陈简又看了几眼才放开杨追的手,准备上床睡觉。小熊在下面大声胡咧:“别睡啊你们,我再玩会!”杨追匆匆洗完脸,三两下爬上上铺,头冲下回道:“关灯关灯。”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机,他凑近看,一串和“新痣”相关的搜索链接。手收了回去,看过去是范陈简低下头时的黑色发顶。手机弱光印在他脸上,照出嘴唇开启、合上。“查不到有什么问题啊。”范陈简低头翻弄手机说。杨追把被子铺开,转身探到他脑袋边,道:“一点点大的痣,哪有什么问题。”他顺势从范陈简手里拿过手机,关掉网页,对壁纸多看了一眼,再把手机还了回去。“睡吧。”范陈简给手机插上充电器,被子掀开,侧躺下来。头顶方向声音轻传过来。“睡了啊。”“恩。”第二天上午的课杨追没有去,齐韵仪痛经打电话让他过去陪着,他先去药店和超市走了趟,到了齐韵仪寝室,又给她和她舍友每人打了壶热水。他提着两手暖水瓶进屋,却只得了齐韵仪躺在床上的一个背影。五月天了,他把学校内外超市问遍都没有卖暖宝宝或者热水袋的。杨追走到她床边上,敲敲床栏,道:“我给你倒盆热水泡脚怎么样,实在疼得厉害,吃点止痛药好不好?”躺在床上的身影一动不动。杨追沉默着站了一会,突然把鞋脱了,三两下爬上床铺。他坐在床沿侧过头,手犹豫一下还是轻放在她手臂上,轻声道:“我拿药给你吧?”齐韵仪动了动手臂,杨追搁着的手自然滑开,他顺势收了回去,心里没什么情绪,止不住的困倦抽着空隙袭来。床上的人散开的一头长卷发,发色偏淡,他看着也觉得好看,却并没有揉两把的想法,眼前就有床铺,而且还干净整洁,但他不想躺下。心里像有个时钟在嗒嗒地走动,算计了一分一秒,花费了、耗费了的一点一滴时间,全在他心里盘算。片刻安静,心里的时钟忽然停了,并不是不耐烦,只是发觉这样的僵持无聊且毫无意义,似乎如果不出声让它停下就会无穷尽地持续。杨追忽然开口,对那个一直无视他的人道:“我买了止痛药和一些零食放你桌上,你杯子里我装了热水进去,实在疼得受不了,再打电话给我,我送你去医院。”言下之意是,他要走了。齐韵仪猛地坐起,冷笑着看他。杨追脸上不带表情,迎着目光回视,道:“你要我来陪你,我也来了,你不想理我,我也正要走。”齐韵仪气得眼圈发红,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还死撑着瞪杨追,视线模糊了一片,连那个人什么表情都看不清。她心里却是知道的,一定还是没什么表情的脸孔。杨追下床拿了纸巾递给她,齐韵仪不接,他上了床铺凑近身给她擦脸,一边擦一边还用无可奈何的语气说:“好好的,哭什么。”齐韵仪用力撇开他的手,哽咽着道:“你故意的,杨追。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杨追又抽了张纸巾,这回没替她擦,而是直接塞到她手里。他还是脸上平静着,声音也平静着,“对不起,我尽力了。”齐韵仪冷笑出声,却没接着说话了。她说不出口,也无话可说,又心虚又愤怒,又痛苦又对他生有怜悯。不爱一个人,的确不算什么错。“对不起。”她捂住眼睛,眼泪湍湍地顺着指缝滴落到被褥上,团成一片片的泪滩,“我不是故意想闹成这样的,我也想好聚好散,可是,真的不甘心。”她抽搭着、痛哭着,“你为什么不喜欢一个人还要答应和她在一起?你为什么可以为一个不喜欢的人做那么多事?”杨追沉默了一会,道:“我是喜欢你的。”齐韵仪哇哇地哭,却要挤出一个嘴角上弯的笑脸,道:“我□□妈。”“杨追,你知道我意思的。”他从女寝走出来,一楼的宿管阿姨朝他打了招呼,他回了个笑容。长沙的雨没完没了地下,他看了眼时间,决定回宿舍补觉。湿腻空气吸入肺里,轮转一圈后出来仍然是潮湿的。烦恼滋生、腐坏,连着筋rou皮骨血液。胸腔里装着的不是肺、不是心脏、不是血红rou色的组织,而是一团浸了污水的稻草。他无意识按住胸口,像要挖开胸膛,将那些废絮通通都扯出来,扔掉。心烦得可以,看每一滴雨,都觉得像老天故意朝他头上撒的尿。短信声响起,他点开看,来自小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