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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才道:“若平波城军器局真的如此重要,为何方横斜会容许恩师将我安□□来。”俞东海道:“或许是皇上对他已经不再信任,让他无力阻止。又或许……”他没有说下去。因为下一个猜测不管是什么,一定很可怕。方横斜本就是一个极可怕的人。慕枕流想到了,缓缓道:“又或许,他已经有恃无恐。”若不是有恃无恐,怎么敢清空古塘镇追杀一人?若不是有恃无恐,怎么敢公然派兵围攻火云山,对付一个朝廷命官?若不是有恃无恐,怎么敢将俞夫人的棺木送回来?有恃无恐背后的原因,叫人不敢细想。俞东海道:“方横斜若是和景迟联手,他们一个权倾朝野,一个手握重兵,里应外合,景氏江山危矣!”景氏,景氏。景迟的景也是景氏的景。慕枕流想起恩师提过景迟的旧闻。景迟本不叫景迟,而是叫景睿。先帝晚年得子,宠爱异常,上朝也带着他,一带就是四年。那一年,蝗灾泛滥,许多百姓颗粒无收,户部赈灾不力,导致民怨沸腾。户部尚书在朝上穷辞狡辩,被景迟驳得哑口无言,震惊朝野。下朝后,先帝抱着他在御书房坐了一宿,翌日就将他改名为迟,赐封西北,不日离京,终身不得回。于是,景迟生母瑜妃薨时,他未回。先帝驾崩时,他未回。皇上传召时,他亦不回。直至如今。慕枕流突然知道了先帝的心情。得子聪慧,自然欢喜。可惜自己年事已高,病痛缠身,而太子成年,羽翼已丰,自己有心也无力扶持幼子继承大统,只能将他远远地打发走,以免受兄长嫉恨猜忌。他也知道了景迟的心情。景迟并非不回,而是没有准备好回程。等他决定启程回京的那一日,必然是踏上君临天下的征途!远离京师的平波城兴许征途开启的第一站。慕枕流体内的血液从脚底窜上头顶,又从头顶缓缓地流淌回脚底,身上热一阵冷一阵,两边的太阳xue又开始隐隐作痛。他轻轻地抚摸着额头,努力调息着紊乱的心跳。俞东海突然从桌下伸出手来,在他掌中塞了一团东西。慕枕流下意识地捏住,塞进袖中。俞东海为自己斟了一杯酒,向慕枕流举杯致意,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扭头就走。“俞大人!”慕枕流喊住他,站起来道,“俞夫人有两句话要对你说。”俞东海脚步猛然一顿,回过头来。慕枕流道:“她说,续弦要找个贤惠温柔持家有道的。”俞东海红着眼眶道:“还有一句呢?”慕枕流道:“你这一生,听她一人的,足矣。”俞东海哭着又笑,笑着又哭:“是她,是她会说的话。”慕枕流见他有些癫狂,又道:“夫人希望你能一世平安,长命百岁。大人莫要辜负夫人一片苦心。”俞东海颓然道:“如行尸走rou一般的长命百岁吗?她大概是在怨我吧。”慕枕流哑然,默默地看着俞东海木然地走远,背后被人抱住。夙沙不错亲了亲他的头发:“在说什么?”慕枕流道:“我想回府。”夙沙不错松开怀抱,低头看了眼他的脸色,眼神闪了闪,道:“好。”坐着马车回来,一路无话。慕枕流一直坐着发呆,任由夙沙不错摸摸他的手摸摸他的头亲亲他的脸,全无反应。夙沙不错想发作,却似想到了什么,隐忍不发。回府之后,慕枕流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打开了俞东海交给的纸团。纸团上面只有四个字:中庸不庸。慕枕流拿着纸条发了会儿呆,猛然将纸条揉成一团,后又摊开来,慢慢地撕碎,直到横竖撇捺都看不出来。他到傍晚才出来,夙沙不错站在门口,正看着一棵树,见他出门,急忙回头。“你在看什么?”慕枕流问。夙沙不错道:“看我在最短的时间内可以将这棵树砍成得多碎。”慕枕流道:“有结果了吗?”夙沙不错道:“没有。因为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怎样才是最短的时间。似乎,总觉得可以再短一点。”慕枕流道:“这就是你的练功方式?”“这就是我的练功方式。你想学吗?”夙沙不错朝他伸出手。慕枕流拉住他的手:“我饿了,吃饭吧。”夙沙不错用力一拉,将他拉到身前:“你有心事。俞东海到底对你说了什么?”慕枕流道:“你想知道?”夙沙不错盯着他的眼睛:“与你有关的,我都想知道。”“……我也是。”慕枕流缓缓道。夙沙不错身体僵了僵:“你想知道什么?”慕枕流道:“你多大了?”夙沙不错愣住。慕枕流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吃饭吧,宝贝儿。”夙沙不错:“……”☆、第四十四章摊牌这几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平静得不能再平静。可是夙沙不错感到不安,这种不安源自于正坐在书房里看书的人。似乎感觉到他的注视,慕枕流抬起头,对着他微微一笑,一如既往,温柔缱绻。即使如此,夙沙不错仍然不安,仿佛,这种宁静美好如镜花水月,经不起敲击,很快就会烟消云散。内心的暴躁吞噬着他的理智,让他想要找个途径宣泄,却又不敢。既不敢对慕枕流宣泄,又不敢离他太远。夙沙不错在沉思,慕枕流在走神。他看着窗外的树梢,看着树梢上的鸟巢,看着鸟巢里……那已非他视力能及。他的目光流连在此,思绪飘然远游,越过千山万水,直入京师。夙沙不错突然出现在视线内。“你在想什么?”他的手指轻轻地点住慕枕流的额头,似乎想借由这条桥梁,通达对方的脑海。慕枕流道:“我在想……那棵树不知道多少岁。”戳在额头的手指向前送了送,慕枕流的脑袋被轻轻地推了一下。夙沙不错不满道:“你整日里便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的事?”慕枕流笑了笑。夙沙不错发现这几日慕枕流对自己笑的次数多了,两人的距离却更远了。“大人。”门房站在门口,“外头来了几个人,说是盛远镖局的人,要拜见老爷。”“盛远镖局?”夙沙不错还在搜肠刮肚地想这是哪一号的人马,慕枕流已经站起来,迎了出去。夙沙不错长臂一勾,将人带入怀中:“一群不入流的江湖人,也值得你亲自去迎?”慕枕流道:“来者是客。”夙沙不错道:“不请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