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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他终于还是开口问道:“阿川,你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近午的阳光仿佛是一团炙热的火焰,将平坦的大地炙烤得泛着白烟。景夏的身后是一片废墟残渣,身姿挺拔的青年就这样笔直地站在这些疮痍破碎的巨石前,用一种从未有过的郑重目光凝视着眼前的男人。纪川呈的凤眸慢慢睁大,俊美深刻的面容稍稍裂开了一丝裂缝。那种淡漠冰冷的神情再也维持不住,却也只是崩坏了一瞬,便又立即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他用幽邃如大海一般的目光认真地望着景夏,道:“你想知道什么?”当要开口的时候,景夏才感觉到自己喉头的干涩。他半哑着声音,问道:“纪川呈,我在问你,你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每一个字都问的极慢,明明声音不高,却好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在询问。“现在,我活下去的意义是将那些人类的敌人全部清除干净,至少是让所有人类拥有一个和平的家园。不用再为时时刻刻可能来袭的变异兽们而胆战心惊,不用再为明天是否会有食物而忧心。这是我作为一个军人的责任,也是义务。”“那……在此以后呢?”让空气都即将凝固的寂静倏地笼罩下来,景夏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着,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种血液都快凝滞的触感。五感在此刻变得极其迟钝,让他的视野里只能看到对面这个男人,敛下眸子刻意避开了自己的视线。“在那一天,你来到我的房子,告诉我你重生的时候,我曾经和你说过这么一句话。”意外的答案让景夏稍稍愣了半晌,意识回醒不少。他望着眼前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男人,却感觉对方的神情格外悲戚,这种冷淡的神色,不是在隔阂推远,而是在保护自己。“华夏禁区部队a队队长,少校纪川呈,代号……x。”手指开始微微颤抖起来,景夏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单薄的唇慢慢地勾起一抹弧度,这个一直冷淡优雅的男人用一种难以形容的宠溺的目光看着眼前的青年。他伸手,温柔地抚着他的目光摩挲着那白皙的皮肤,好像是在安慰一个顽固地要吃糖的孩子:“x,就是夏。夏已经死了,那x绝对不会独存。”本就发热发胀的眼眶终于撑在不住那沉甸甸的液体,温热的泪水顺着景夏的眼角向下流淌。他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在他与这个男人看似轻松地说出自己死亡的事情时,对方的心中到底承受了怎样沉重的打击。夏死了,x不会独存。这是一份永远的保证,用鲜血来做了一份生命的承诺。景夏一直以为,自己的死亡在整个人类的历史中只能算是毫不起眼的一点浪花。在那三次的兽潮大战中,死亡的人数每次都不下于百万,他的死亡顶多会引起少数人的唏嘘,却会在之后不断的敌人威胁中,被人遗忘。可是这个人说了,他不会独存。湿热的液体顺着弧线姣好的脸颊向下划落,慢慢地侵染上了纪川呈轻抚的手指。那手指上有几道伤痕,泪水就这样顺着倾趟过去,将伤疤打湿。心中渐渐有一股不可理喻的怒气涌上来,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景夏一边觉得浑身冰凉如入冰窖,一边又觉得心中冒火,将他浑身的水气蒸发,用泪水的方式流出体外。“谁允许你去死的?!是谁允许你去死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在空旷的废墟中显得格外响亮,祁扬早已不知道走到哪儿去,纪川呈又早已在第一时间用一道水膜将自己和青年与外界隔开,无法让外界探知内部的情况。景夏却哭得更用力了一些,甚至再也不顾忌自己的形象,哭得好像他小时候每次在这个男人面前哭诉的时候一样,毫不讲理,却又让对方无可奈何。“我允许你去死了吗?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是纪川呈,你是华夏最出色的人,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放弃自己的生命!!!你会成为最优秀的人,你会拥有最美好的生活,你会有光明的未来,你怎么可以跟着我去死呢!你那么厉害,你能领导我们获得了第二次兽潮的胜利,你甚至能一个人击杀……”“可是没有你,我的未来只能是一片黑暗!”陡然拔高的声音将青年哭喊的话语打断,让景夏接下来的话全都淹没在了嗓子里。他怔怔地感受着自己被对方用力地拥入怀中,那手臂十分强壮,将他的腰背勒得极疼,让他能从那失去理智的力度中感觉到——这个人一直掩藏很好的害怕。相隔着两层薄薄的衣料,景夏的胸膛与纪川呈的紧贴着。那种仿佛沸腾燃烧的剧烈心跳好像能够传递过来,感染了他的心脏,让他浑身的血液都汩汩发热,连泪水都蒸干消失。“我会努力地撑下去,将人类所有的威胁都铲除干净,用我的生命来执行我的责任,我的义务。可是……当这一切都结束了,你怎么可以这么任性地要求我一个人独自活下去?”一贯镇静淡定的声音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了往日的平静。纪川呈的声音一直在颤抖着,正如他用了多大的力量来拥紧怀抱里的青年不让对方离去,他便用了多么沉重的声音在心中悲泣。从他第一次从对方的口中知道了那惨痛的消息时,他便知道……无论结局如何,这个人无论是被变异兽斩杀,还是被人陷害谋杀,他都不可能再活下去。那是一个隔绝了时空,隔绝了宇宙他都能预测到的决绝结局。当他将一切必须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他一定会这样果断坚决地去陪这个人。绝不可能犹豫!“你不忍心让我陪你去死,那你又怎么忍心……看我一个人孤伶伶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活在这个只有我一个人的世界里?”将脸颊深深地埋进了青年温暖的肩窝中,纪川呈慢慢地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无助温柔的笑容。他沙哑着喉咙,道:“景夏。你活着,能够看到你,便是我过去二十年里最奢望的事情。”再多的话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这二十年悠悠漫长的时光从景夏的眼前一一划过,最后定格在另一个时空里,同样是这个人,在离开s市基地时曾经与自己说过的话。他还是这样一副永远面瘫的冷脸,用那种认真到好像要将自己深深烙印在心里的目光,紧紧地凝视着自己。那是在第三次兽潮来临前三天,那也是在他死亡的前三天,这个人对他说:我很快就回来,你要注意安全。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好像是——能有什么事啊,哈哈。最近世道不要□□全,变异兽都多久没来攻击了,我都闲得长毛了。你就放心地去吧,我还等着你给我带n市基地的特产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