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趣书屋 - 言情小说 - 卿卿难为(反穿书)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5

    永州城延伸而出,只在雁栖山下擦身而过,却并没有漫上山林之中。

天堑一线崖上早就驻扎了成建制的轮值侍卫,看见谢石孤身上山的时候并没有意外,将高悬的吊桥放了下来,骏马丝毫不惧怕桥下不见底的深澜和雾涌,一路疾掠而过。

少女穿着烟绯色的长裙,臂间挽了条雾青的披帛,被莺时、子春几个大丫鬟拥簇在当中,站在鹤庭中央广场的石拱桥上,侧头同身边的人说着话。

崖上日落更迟,天地间还有些许余晖留映,淡薄的金红色并不浓重,却在她剪影间印上一点色彩。山间的风吹过她宽大的裙摆和罗袖,将束住的腰身比得更加纤瘦,让她看上去如同扶摇的仙客,在人世间稍作停留,就要乘风归去一般。

谢石嘴角微绷,将马鞭随手丢给一旁迎上来的侍卫,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一路行礼的声音惊动了桥上的少女,她回过头来,眼中都是雀跃的光。

“哥哥!”

谢石心中绷紧的弦蓦地松了。

冷淡的面容上自然而然地浮起了笑意,他迈步走了上来,桥下的涧水汇成一池,又沿着泄水口向外涌去,激起细碎的水花。

他随手解了身上的披风,披在了少女的肩头,道:“这里水汽太重,多穿件衣服。”

年轻男子身量高大、肩宽腿长,合身的披风裹在女孩儿身上,几乎能围下一个半的她,剩下一截长长地拖在地上。

谢石看着小姑娘低头理着衣襟,像只被意外纠缠住的小鹿,湿漉漉的眼睛里都是茫然和无措。

他嘴角翘着,忍不住低低笑了一声。

在少女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探出手去,轻描淡写地替她理顺了。

楚烟生不出气来,只能鼓了鼓腮。

槐序拿着卷仓储册子上了桥,就含/着笑垂头等在一边,到这个时候才靠了过来,道:“戊字库的水精帘子现有七十二幅,甲等的八幅白水精,八幅烟水精,还有乙等、丙等,另外剩两副丁等的杂色,比去年多了些,都设在何处,还是要小姐拿个主意。”

楚烟就看了谢石一眼。

谢石低了头,好声好气地道:“小姐大人有大量,不同我一般见识,好歹赏我一副好的,让外头人看了也知道咱们家还有些银子。”

他身材高大,眉宇如锋,一张峻刻容颜素来不动声色,此刻难得地伏低做小,很难让女郎不生出怜惜来。

楚烟被他这样哄着,一点薄薄的气也消了,只剩下星点余怒在鼻腔里轻哼出来。

谢石不由得拧了拧她的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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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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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烟原本在带着内院的管事嬷嬷、侍女们重新布置各院各屋换季的陈设。

天一庄上上下下占了一座山,里外忙了一整天也没有全收拾好,天色又见黑了,楚烟索性就遣散了人,余下的留着明日再处置。

她由谢石陪着回了留雪楼。

谢石这一回下山,走得比之前都久些,从年下陪她过了个上元节以后,楚烟总有三、四个月没有见着他了。

便是时时有信笺寄上山来,总和眼前的人是不一样的。

楚烟回的信里没有半句催促的言辞,心里的思念只有自己知道。

她知道谢石出去这一趟遇到许多危险,带来的回报同样丰厚无比。

——即使是远在永州,或者说,正因为远在距京城千里之遥的永州,看着周遭连年不断的动/乱,让楚烟也真切地感受到闻人氏皇权在南地的日益衰颓。

建德十三年永州王胡子的变乱,仿佛只是一点引线,拉开太平表象下斑驳的帷幕。南地十二州宛如一座地火熔炉,地表溅起的星星之火,不知道哪一处将要引爆。

——但那是天一庄谢少主没有出现之前的事。

对于被苛政逼上梁山的寇匪,和深受寇匪之苦、眼看王师无力的百姓而言,既能克敌制胜,又能抚民安远的谢中玉部,无异于南地十二州的擎天之柱。

天一庄之名,原取意“天一生水”,依言:“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合庄主上善真人之道。但随着谢石执掌权柄之后,山庄影响力的极速扩张,在普罗大众心中,渐渐就成了“天下第一庄”的暗喻。

原本在永州城呼风唤雨的太后母家秦氏,也渐渐低调蛰伏起来。

楚烟想到秦氏女郎偶然间拜到她面前时盈盈的笑脸,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

她仰起头来看着面前的黑衣青年,轻声问道:“哥哥此番下山,身上可受了伤?”

绀香挑亮了窗下的灯盏,窗外半山高楼,水激烟岚,楼中鲸灯缃帙,玉炉沉香,将窗前相对坐谈的一双剪影笼进更深的夜色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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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的京师长公主府,也有人夤夜不成眠。

闻人亭在中衣外仓促地披了件大氅,坐在了东坞书房的茶桌后,撑着额头拨了拨桌角小瓷炉里的香灰。

她眼中隐隐有些红血丝,面上倦容未消,使得平日里明丽照人的容颜稍稍褪色,眼角眉梢显出些稍合年龄的纹路。

她道:“怎么回事,阿汜,你慢慢地说。”

即使是在沉眠中被惊醒,也没有对坐在对面的长子露出责怪的神情。

江汜面色如常的冷淡,闻人亭却在他眼中看出一点异样的锐芒,像是……

像是什么呢。

帝都初夏犹有夜寒,她耐不住打了个颤,将身上的氅衣拢得更紧。

江汜看着她,却没有先说自己的话题,而是忽然问道:“我听说,江泌最近又出门去了?”

闻人亭淡淡地道:“在家里也关了一年多,腿也养好了。当初永州那一点事,吃的苦头够她学乖了。毕竟还是个姑娘家,总不能就这么拘在家里头再不出去见人吧?”

江汜冷冷地道:“我还以为是因为闻人御上个月还来看过她。”

闻人亭看了他一眼,低低地叹了口气。

她柔声道:“阿御毕竟是太子。”

她看着江汜冰冷而锋锐的眼神,心里知道说错了话,沉默了片刻,索性转移了话题,道:“你过来究竟要说什么?总不成就为了问问你meimei。你也不像是这么关心她的人。”

江汜却勾着嘴角笑了起来,那笑容里有几分说不出的讥诮和薄凉。

他道:“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