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趣书屋 - 言情小说 - 京华子午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了大理寺。

这不是周祈第一回来大理寺,也不是第一回来大理寺少卿的廨房,却是第一次来新任谢少卿的廨房。

大约他们这些主掌刑狱的官员性子都差不多,又冷又静的,这间廨房变化不大,颜色庄重的屏风,檀木坐榻几案,架子上书卷码放得整整齐齐,老竹笔筒里笔插得满满当当,还有秋官必备的方正青石镇纸……

周祈却突然瞥见那榻边有个毛绒绒的东西。周祈手欠,拿起来,是个狐皮暖袖筒子,棕色中杂着些白,油光水滑的,摸着很舒服,让周祈想起谢少卿的猫来——他这袖筒子恐怕不是保暖用的,而是摸着玩的吧?

所以,我们庄重严肃的谢少卿其实是个毛毛癖?

大理寺里就两个值守官员,仆役们大多也放假了,谢庸亲自去给崔熠和周祈沏了两碗茶来,却不想一进门就看见周祈在玩自己的袖筒。

周祈揣着谢庸的袖筒笑得安详,嘿,这玩意可没长脚不会跑回你身边去了吧?

☆、寒夜擒凶

一盏茶没喝完,大理寺仵作吴怀仁就到了。

吴怀仁面色发红,连呼哧带喘,进门先行礼:“下官听说又有凶案?”

崔熠看看吴怀仁被腰带几乎勒成葫芦的胖肚子,“不是我说,老吴,你真不能再胖了。”

吴怀仁略带尴尬地笑了,“下官就住在旁边的居德坊,是快走过来的。”

周祈颇喜欢这胖子:“我教你一套拳如何?每天早晚各练上两趟,半年以后腰带能松一截,从义宁坊跑到我们兴庆宫不费劲儿。”

吴怀仁有些心动,又有些迟疑:“下官这——主要是爱吃。”

崔熠笑道:“还有比我们阿周更爱吃的吗?她恨不得把老谢家的碗都啃了,照样身轻如燕,上房揭瓦。”

周祈“嘁”他,“身轻如燕”跟“上房揭瓦”能放一块儿用吗?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吴怀仁看看正在翻物证的谢少卿,又看看周将军,觉得自己发现了点什么——谢少卿已经请周将军去家里吃饭了吗?

谢庸站起来:“咱们一块去看看那尸首吧。”

一边往殓房走,谢庸一边大致与吴怀仁讲这案子,特别是与高峻发病死亡有关的事,“其家人说这高峻之前未有心疾……我用帕子擦尸体嘴角,上面是药。有婢子和女儿们照顾,小殓时也不是一个人,这嘴角的药很可能不是吃药时沾上没擦洗,而是后吐的。”

吴怀仁点头:“这可能是临死前已经反涌入口中,小殓挪动尸首,溢了一些出来。不同于另一种死后呕吐。那种要死后几天才会出现,尸身内有了腐败之气,压迫肠胃,把胃里的东西压了出来。”

谢庸点头。

几人来到殓房,吴怀仁先从尸首头发眼耳口鼻查起,果然在其嘴中发现一些残药,但量不大。

吴怀仁用小瓷杯取了,闻一闻,又取银针出来试一试,并没什么变化。

查过面部,再查四肢,胸背等处。

时候不很大,就查完了。

“该尸口唇及手足指甲呈紫绀色;除口内有少量药液外,鼻、耳等处皆未见异物;头、颈、胸、背、腰、阴、四肢亦均未有损伤。药液我闻着,确实像是呕吐出来的,而不像喂药残留,用银针试过,未见变色。紫绀、呕吐、未有中毒症状——目前看来,确实极像是心疾昏迷之后的亡故啊。”

吴怀仁一转,“但是,我听说胡人有一种药,无臭无味,食之令人昏睡……”

崔熠拊掌:“你们谢少卿也这么说!”

吴怀仁笑道:“要不说是我们少卿呢,就是见多识广,又极敏锐,那嘴角的残药,谢少卿之前便推断是呕吐物。”

周祈和崔熠对视一眼,得,又来了!看看人家的属下,再对比对比自己的,真是让人羡慕啊。

“只是某未见过这种胡药,更未见过因过食而亡之人……”吴怀仁又说回这胡药上来。

谢庸看周祈:“这就要看周将军的了。”

崔熠笑起来,在长安城找人找东西还真就得看周祈的。

周祈懒懒地道:“听你提起那药,我回去换衣的时候已经交代下去了。”

吴怀仁转动眼球看周、谢二人,“回去换衣”……谢少卿和周将军已经到这一步了吗?他们两个倒也郎才女貌,只是谢少卿这样文雅的人,日后若与“上房揭瓦”的周将军有个马勺碰锅沿,会不会吃亏?不过那兴许也算夫妻闺房之趣……

谢庸问:“可需要剖尸?”

吴怀仁端着了神色,“有的心疾,其心肥大,剖尸能看出来,但有些就看不出什么来;倒是可以看看其肠胃内的东西……”

即便是大理寺,对剖尸也格外谨慎,需寺卿签署文书才行。

王寺卿住在常乐坊,与大理寺所在的义宁坊一东一西,现下已经开始敲暮鼓了,王寺卿又已高龄,约莫今日不会到了——谁想老翁却走了进来,且直奔殓房。

几人都忙上前行礼。王匀摆摆手,走到高峻尸首前。谢庸向他禀报案情。

老翁已到至仕之年,却一副老而弥坚的样子,估计能在这大理寺卿的位置上再干二十年。

听完案情,对照尸格看了尸首,又略看了看已得的各种物证,便在这殓房里,王寺卿分起工来:“子正理一理现有物证;显明去接应你的人,把物证搜全,莫要遗漏;小周去打探胡医胡药,擒拿卖药之人!”使唤崔熠和周祈使唤得极顺手又理所当然,偏崔熠和周祈吃他这一套,都恭敬地行礼答是。

谢庸看看周祈,难得见她这样恭谨的样子。

第二日傍晚,周祈让人通知谢庸和崔熠有那胡药的信儿了,但尚未抓住卖药之人,准备晚间在其住所蹲守。

本只是告诉他们一声,谁知道陈小六带来了谢少卿并他的两个侍从来,且道,“要不是今日长公主府有大宴,崔少尹也要来呢。”

周祈听了这话,再看看谢庸,颇感无奈,这又不是去东市看新来的百戏杂耍,有什么好凑热闹的?像卖这种药的,都是惯常作jian犯科的亡命之徒,刀枪无眼,你们这身娇rou贵的,擦着碰着怎么办?本来以为谢少卿是个稳当人,谁知道跟小崔一样不靠谱儿……

不待周祈说什么,谢庸先轻声问周祈:“卖这种药的,都是惯常作jian犯科的亡命之徒,人手够吗?”

周祈:“……够。”

谢庸点点头,他知道干支卫亥支的人少,平时又都撒出去,能调动的人手有限,又怕周祈自恃功夫好托大,故而陈小六一说,便跟了来。

人家来了,又是上司——虽然是隔壁上司,就不好赶人家走,也不知道罗启他们俩本事如何,周祈额外安排一拳能打死牛的段孟照应着些谢少卿。

丰邑坊坊门关闭,天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