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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幼鹿,伯父见我喜欢就送了我。父亲见我很喜欢这只幼鹿,就恐丫鬟们照顾不好这鹿死了我难过,就在自己书房外面辟了一块地养着这鹿,让韩韶帮忙照看着,那时候他十六岁。”“你不知道,那只雄鹿长大后生的漂亮极了,有那样威风凌凌的鹿角。”“韩韶还带我看了他替父亲养的海东青,从前我只见过鹦鹉白鹤这样柔顺好看的鸟,从未见过目光凶冷,振翅时令人心惊胆颤的鹰。”她的目光流露出黛玉从未见过的沉醉与欢喜。“我喜欢雄鹿,喜欢雄鹰,也喜欢韩韶。”像是最后一块拼图出现,黛玉终于将一切都联系起来。彼时二皇子还能跟作为嫡子的辛泓承平分春色,太子之位鹿死谁手还不好说。于是京中不知多少人想做二皇子妃,偏偏甄然作为内定的二皇子妃进宫走流程,却做出一副冷漠高傲之色来,恨不得落选才好。“人人都道我是因做不成皇子妃而丢脸,所以才跟着父亲去任上,其实我心里只有称心如意的。”“娘亲瞧出了我的心意,又见做皇子妃之事不成,便婉转跟父亲说了。父亲想了几日,便带着韩韶与我一同上任去了,他虽未明说,但我知道,他心里是答应了的,带着韩韶,无非是想让他攒攒军功,来日才能名正言顺的娶我。”甄然目光中流露笑意:“那时候我觉得,上天待我真好。爹娘不会拿我联姻,反而成全我的心意,哪有女儿家有这样的福气。”“这两年来,韩韶在军中也格外用心,慢慢升到了参将。”“直到西夷国向朝廷求援,父亲就对我说:这是白送的功劳,他准备带韩韶一起往西夷国去。经此一事,他便会上书举荐,给韩韶谋一个正经官职,毕竟我也十六岁了,再不议亲就晚了。”“谁知我在府中等啊等,却等来了父亲被俘,韩韶身亡的消息。”然而黛玉细看着,甄然现在的神色却已不见多少沉痛,想来这一月余,该痛的早已痛过了,如今只剩下消沉与麻木。怪不得此次入宫,她只觉得甄然失魂少魄一般。甄然看着黛玉,甚至还笑得出来:“所以,太子妃,这次和亲只应该我去。东夷国提出和亲之事,这是上天赏我的机会。”黛玉与周眀薇对视一眼,皆生出不好的预感。甄然的心性,怎么会愿意白白委身杀害心上人的东夷国国王,那她不惜忤逆甄贵太妃,也一心求去和亲,只怕不是为了缔结两国之好去的。甄然将戒指扣上,重新带在指上:“我随父亲上任这些时日,也知道些外面的事。西夷国东夷国虽是岛上小国,却物产颇丰,珍珠、珠宝产量丰厚,尤其是珍贵的紫檀,听说这等入水不沉的上等紫檀,贵如黄金一般。我朝用的也多半是这两国贡上的。”“可与其等人贡奉,不如将两国纳入国土予取予求不是吗?”甄然唇角的笑无端带了兵戈杀伐气,这会子才能看出她亦是将门之女:“当然,若为了区区紫檀开战,这是赔本的买卖,皇上想必不肯。可若是东西夷国自己内乱起来,我朝能以极小的代价拿下两国,想必皇上也不会白白放过机会。”黛玉声音沉了下来,直接道:“甄姑娘,我知道你恨东夷国,可太子曾与我说过这位国主,正是那种精韬钤,善骑射,鹰视狼顾,实力与野心并存的人。你想以和亲郡主的身份在东夷国立足都难,何况是干涉政局搅动内乱,实在是有些异想天开。”不是每个女子都有吕后武瞾的本事,就算有本事,也未必有这样大的气运。甄然轻轻抚摸着戒指:“太子妃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不是无知内宅妇人,跟太子亦是琴瑟和鸣,才能无话不说——既如此,我倒更放心将请求太子之事托付给您转达了。”她忽然看向周眀薇:“因此我才请周太医也留下。听闻前些日子皇后娘娘遇鸩,毒药凶猛且如暴病而亡一般不露痕迹。”黛玉登时明白了她的意思,身子微微一颤:“你疯了。再不露痕迹,你刚嫁过去,东夷国主就暴毙,怎么脱得了干系!”甄然只继续看着惊呆的周眀薇:“周太医医术精到,既然接触过这方毒药,自然能配出,还请赠与我两颗。另外,我还想趁在宫里这几日,向您请教一番医理。我知道,救人的本事非一日之能功成,可这世上,从来是救人难,害人却简单。”黛玉打断:“甄姑娘!”甄然目光中是如刀锋一样雪亮的恨意,终于失态,胸口起伏不定厉声道:“是他该死!他该死!”黛玉轻轻叹了口气:“你也不想活了是吗?”甄然作为和亲郡主过去,若非跟东夷国主同食同寝,对方怎么会放心吃用。“东夷国畏惧我朝,虽说俘了南安郡王与父亲,但都对待如同上宾,当日却杀了韩韶与胡参将。”甄然语气坚定:“韩韶是个极为谨慎的人,想必是当日宴中发现了什么,所以迫使东夷国不得不杀了他,哪怕冒着得罪天/朝的风险也顾不上了。”“所以他才不是邸报上所说那粗疏无能,延误军情的人!可是他是背着这个罪名死的。”甄然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面无表情,唯有两行泪水蜿蜒而下:“太子妃,你信我好不好,韩韶不是这样的人。在军中的时候,他负责转运粮草,整备甲仗,任何一件小事情他都事必躬亲,做的极好。他是个合格的参将,将来也会是个很好很好的将军。”“可现在他死了,背着延误军情以致战败的罪名死了。”甄然的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他无父无母,除了我,没人会记得他,没人会在乎他是不是死的身败名裂。”“我不能看他死了都背着冤屈。”甄然起身郑重行大礼:“所以请太子将来为韩韶洗脱罪名。”黛玉伸手扶住她。甄然反手抓住她的手臂,用力极大:“太子妃,我跟在父亲身边,对东夷国是了解的!东夷国王今年三十有五,本人是厉害,可下面的儿子最大才不过十岁,主少国疑。况且他虽然现在占领了西夷国,但两国是多少年的世仇,子民绝不可能朝夕就归顺,只要他一死,两国必然大乱,我朝拿下两国并不是难事!”“太子的外祖与舅舅本就掌着福建水军,极通海上用兵之道。只需太子早向皇上请命,让钟侯爷坐镇浙江,只待来日东夷国主一死,就趁乱收了两国,便是太子一桩大功绩!”“太子妃娘娘!皇后退居,贵妃地位愈重,如今太子虽是太子,但来日真能永葆安稳吗?请您为太子的地位考虑,替我转达此意!若是太子觉得我的计划不妥,那请他吩咐,无论他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的!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求太子来日能够为韩韶正名,在本朝的国土上替他立一座衣冠冢。他在异乡死的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