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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说告别的话,只是转身背向他们,伸出手挥了一挥。薛藏雪跟人道别的时候从来不转身,也不说话,总是给人一个背影。没拿剑的那条手臂高高举起,随意挥挥,洒脱豪放。这习惯从他出离乡那天开始就有了,也不知道怎么养成的。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害怕分别,所以不去看那一幕,不回头,不多说。只是走得匆忙或缓慢,是那个人对自己的重要性的表现。郁彼星咬着嘴唇,终归还是没忍住。她只有九岁,九岁的孩子能忍这么久真是不易,她扑在古衍波怀里痛哭,说好怕谁伤到了。古衍波爱怜地抱着她。鸢行舟也受了影响,默默地掉着眼泪,但他不知道为什么。也许男孩晚熟,但是此刻看着薛藏雪的背影,他总觉得此生再也看不到她了。那个人,明明第一次见到,却觉得亲切。他说自己小小年纪下针稳妥,有大家风范,一定会是外婆之后最厉害的医师。他说哥哥要保护好meimei,别让她受了欺负。他说他可以去研究一些阵法,保护迦楠谷。他说加强武功修行,外面太乱了,照顾好自己。鸢行舟看着薛藏雪的背影,小声说:“江湖很乱,你也照顾好自己,哥哥。”第92章风雪夜归薛藏雪仅仅是在路口站立着,远远望着那四个杀阵,视野就开始不断扭曲。上一次见了外公、行舟、彼星,可就差你了呀,外婆。他将棺材立起,起跳,然后轻飘飘落到了棺材顶上。最后猛地一跺脚,地面顿时陷了下去,棺材一点点下沉,最后竟完全没入土中。薛藏雪将千秋绑在胸前,低声道:“乖乖闭着眼,很快就好。”风雪夜归,根本不是杀阵。迦楠谷是一个家,等的是归人。既然是归人,踏阵而上就是。***一座古朴的石桥连接了雪梅林和风竹林,通过这石桥往竹林深处走去,竟然又紧接着两座小桥,竹林里没有水,桥都没有建在河上,两边是绿油油的竹海,仿佛刚从冬季结束就到了这茂林修竹的夏天。但此时并不是夏天。无数落叶堆积在桥上,碧翠的枯黄的,没人清理,似乎荒废很久。风很不安分,毫无章法地从四面吹来,落叶被吹开飞旋在空中,稍微注意观察的话,那些细长的竹叶只要落到某条奇怪的轨迹上,就会像被有心人从中间破开,均匀变成两片,然后散开。石桥刚刚露出了有些泛青的石板,又一阵风吹来,那片青白很快就又被落叶遮住,像是从未有风出现。这里就是四大阵的最后一站正是风竹林,在这里,每隔一炷香时间就会有一阵狂风暴起,不知从何而来,似乎让这竹林里的竹叶飞起,被分割成两半,然后落下,就是它的职责。据说在里面不呆上一天是破不了阵的,可只要是呆一天的人均是不死即疯。现在由迦楠谷第二位女谷主,沉香婆婆沉九华作为阵主常年守阵。竹林深处黑影晃动,一个高瘦的人影逐渐向石桥移动。这人算是比较高挑的,可手里却拿着一把比他人还高的扫帚,一挥又一挥,很慢很慢。他清扫着这几十年都不曾被人清扫过的石桥。风又起,他刚扫过的地方又被叶子覆盖。而他沉默不语,丝毫未改变节奏,像是没有看到一样,但不知怎么的他扫帚一挥,那叶子在半空变了方向,落到了路径外面。长发用黑色发带懒懒束在脑后,随风而起,明明这年龄应该存在的乌发中却数缕白发夹杂。当薛藏雪到达最外面的那座石桥,还差最后一小段的时候,夕阳已剩余晖,温度骤然降了下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从桥的另一端走来,背上背着一个大背篓,步伐稳健,她看到桥上只剩最后一点的落叶,停了下来。薛藏雪看到她之后没有停下扫地的动作,只是将头深深地低了下去。一时间,除了竹林的沙沙声和扫帚与石桥摩擦的声音,没有任何声音发出。直到两人相距不到三尺,老婆婆终于开口。“接下来交给我吧,你可以出阵了。”“多谢沉谷主。”非常虚弱低沉的声音响起,年轻人缓缓抬头,因为长期晒太阳带着麦色皮肤有些苍白,这是一张清秀的脸啊。散落下来的黑发有些凌乱,有一只眼睛都快被遮住了,但那眼睛是不会被遮住的,浅褐色的大眼睛安静而美丽,若不是眼中透着死气,这眼睛一定是他脸上最美最吸引人的地方。“不用谢,你连闯四关,又替我在这风竹林扫了一天的落叶,我们迦楠谷就帮你做一件事,这是规矩。”沉九华双手一挥,狂风穿过竹林,之前被扫干净的路径又全部被落叶覆盖,如同一开始,那几十年不曾清理的样子。沉九华微微一笑道:“现在能不用内力,安安静静地在这阵中扫上一天竹叶,还不死不疯的人太少了。”她看了一眼眼前的年轻人,总觉得这人长得有些熟悉,特别是眼睛,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但又没什么印象。这人脚下虚浮,若不是内力空虚,就是普通人。他扫了这么久的地,脸上却毫无红晕,反而更是苍白。加上脸颊瘦削,眼眶深陷,下眼角附近青筋隐现,想是身体本就虚弱,这四阵闯下来已是疲惫不堪。难道他闯阵就是为了看病?但这脸上的病态并不是什么绝症,只是虚弱而已,在外面的镇上就可以治好,为何非要闯阵进来?不过眼中的死气倒是很令人担忧,莫非受了重创已是濒死状态,脸上的虚弱只是回光返照?让沉九华一眼看不出的病症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他真的只是普通虚弱,死气只是内心的自我放逐。要么他的医术或者武功已经可以控制外显的身体表象,但她不相信这个年轻人能瞒过自己,他来看病没必要瞒着自己。沉九华本想选择相信前者,但在看到薛藏雪的胸前捆着的孩子时,她意识到面前这个年轻人大概是后者。她伸手试图拨开挡在孩子脸上的丝绢,薛藏雪下意识退后了一步,沉九华的手居然差点他外放的真气冻伤。“对、对不起。”薛藏雪有些结巴,“我一直在给他灌输内力,你若是碰到会受伤。”那个孩子只露出了半张小脸,就已经让沉九华看清楚了他的气色,所受之伤比这个年轻人有过之而不及,而年轻人从三日前闯阵开始,到现在居然一直分神在给这个孩子续命!“你要求的事情不简单吧,对你很重要?”沉九华沉声道。“嗯,”黑衣人修长的手指轻轻拢了一下头发,“很重要。”我想来看您,很多,很多年了。薛藏雪的动作很女性化,沉九华本以为他女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