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趣书屋 - 耽美小说 - 不缚此身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4

    梵此时已无法再反驳,因为他看到了薛藏雪带了的那口棺材。

这个人难道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这个注定要清扫整个江湖的恶的人,已经做了如此打算,那么自己的劝说岂不是显得格外自私可笑?

“明日我就会下山,所以,请回吧。”

薛藏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待听梵走出去,翻掌一挥,门丝毫未动。

他看着自己的手,那匹雪狼留下的咬印还在,但双手已经无力,不由得叹了口气,慢慢挪到门口,轻轻把门关上。

一个翻身,睡在了棺材旁边。

于是梦境再次继续。

“阿雪,你就是不信我。”

他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一次没有了感情,只是在确定一个事实,就像自我催眠,说服自己承认这个事实。

她转身。

看着他,春风清冷,他的眉目有些恍惚。

她想说,我没有。

她想说,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么,让我再了解你的神秘多一点再多一点。

她想说,抱歉,我说不了谎,身体也撒不了谎。

终究她只是抿了抿嘴角,什么都没说。

那个人逐渐走远。

她想抓住他,脚下却没办法移动。

她想大声喊住他,让他别走。

她想问,是不是接下来的人生,就再也没有你,没有家,没有携手共华发?

她抬头望着头顶的重华树,花瓣飘摇,看不真切。

我是不该再呆在这儿了?是不是也应该走了?

那应该去哪儿?

半空中有声音响起,模模糊糊,像蒙了一层纸,听不大真切。

随后一柄长剑袭来,躲闪不开,一剑透胸,血花飞溅。

薛藏雪猛地惊醒,窗户忘了关,几片叶子飞进了屋,打在薛藏雪脸上,而窗外的天还是黑的。

已经到了连叶子落到脸上都无法醒来的境界了么?

手抚着胸口,心脏跳得很快,还真有些隐隐作痛。

摊开手心,没有血迹。

薛藏雪闭上眼睛,脑子里充斥着同一个场面,像站在戏外看戏,戏外戏中都是自己。

或许这一生都无法再见到那件随着西方的落日余晖出现,在余晖中闪闪发亮的金色铠甲了。

甚至一闭上眼,那副盔甲的每一个细节都能在脑中重构,细腻深刻的纹路,流云般顺畅的线条,还有盔甲里那具精瘦的身体,和身体传来的让人内心安宁的气味。

薛藏雪眼眶有些热,似乎立刻就会掉下泪来。

许久之后,又不曾掉下,就好像那点温热的湿意只是眼角的一点阴影,光线一变就会消失。

你是来跟我道别的么?

薛藏雪抚摸着棺材,沉默地合拢了棺盖,再次将它捆在背上。

那就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听梵:我有一个小秘密,小秘密,我有很多的秘密,你猜...

薛藏雪:哦,我不猜。

听梵:不,你让我说。

薛藏雪:请回吧。

第62章人皮之偶

十月初,西海北什国进入隆冬时节。

突来的变天让这两天正好在赶路的人有些措手不及,呜咽的狂风卷起冰冷灰白的雪片,刮得人有些站不稳。

一个黑衫男人撑着一把伞缓缓走在官道上,不急不躁。

把自己裹到只剩眼睛留在外面的路人们频频驻足偷看他,而他恍若不觉。

真是个怪人。

不仅仅是因为风雪天他只穿了一件黑色薄衫,不仅仅是因为这么大的雪打伞根本没用,最匪夷所思的是,他撑着的伞,没有伞面,青竹伞柄上黝黑的藤质伞骨一根根向外扩张,晃眼看去像是干枯的梅枝,看着看着就觉得像张牙舞爪的蜘蛛腿,竟让人有些害怕。

在这样的装扮之下,竟鲜有人发现那漫天而来的雪片,都没有落到过他的身上,仿佛一层看不见的“伞面”阻隔了所有风雪,连薄衫都好好垂着,没有飘起一角。

路边供人打尖的酒馆毡帘一掀钻出个人来,正好与那男人碰上,暗道一声晦气之后,那人匆匆离去。而黑衫男人进到了酒馆之中。

酒馆里很暖,大大小小的火笼堆在墙角,透着烟熏火燎干燥。

一个敞着皮袄的大高个靠在比他人还高的酒坛边上,一手拽着顶羊皮帽一手拿了只缺口大酒碗,眉飞色舞表情灵动地说着他最近的见闻,酒馆里的人仰着头像一只只刚从圈里拉出来赶集的蠢骡子。

“话说曲城最近很不安宁啊,有人说亲眼目睹了人皮交易...”

最近曲城确实有流传出这样的消息,牵线人把无法生存的穷人带到地下,穷人与神秘人达成协议,取我身躯性命,给我家人财富。

神秘人将死去的人送至“温柔乡”,由皮匠剥下整块人皮,现场富贵人家观摩扒皮过程,可以买人皮,随后交给画师绣娘得到人皮挂图。

而这些富人还自认为自己在做好事,自身悲天悯人,援助那些穷苦人家。

这件事被披露出来,则是一个女人幼时家道中落,随后丧母。父亲一手将她拉扯大,靠着家里的一笔积蓄慢慢赚钱,最终有点小资产,17岁嫁给了一个小官员。

几年后一次聚会上,某富商拿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宝贝,人面桃花图。

纸张保存得很好,温润细腻,因为绘制时间太久,总有一那么点皱,不过几乎没有人能注意到。

远山如黛,画师精细描绘的桃花漫山遍野,层层叠叠,更绝妙的是,那些自然松弛的皮肤纹理一样的地方,正好被绘上了微凋而飘零的粉色花瓣,几乎以假乱真。

花丛中隐约透露出半张淡墨勾勒的仕女脸庞,脸颊部分的纸张格外白皙,上有一朵小小的桃花烙印。

“...那女子看到那张图的时候几乎崩溃,她非常清晰地记得那朵桃花,原本是印在母亲柔弱的后腰上。那个地下组织总算被挖了出来,但据说有好几个人没被抓住。但愿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有正义人士抓住那些人...”

众人听得很起劲,几乎没人注意到黑衫男子的进入。

他环视一周,像是在找人。

这时,靠在酒坛旁边人群中跳起来一个小伙子,朝着黑衫男人挥了挥手。

这小伙子黑黑的脸,一笑就是一口大白牙,掀开拥在前面痴痴的听众们,猴子似的跳到了黑衫男子面前。

“追风镖局,闫虹。是你找我?货呢?”

这个叫闫虹的小伙子一开口,居然是女孩子。

黑衫男子皱起了眉毛,似乎非常不满意。

“我不要你,换个人。”

黑衫男子转身就走,闫虹立马插着腰跟了上去。

“怎么啊你,看不起女人啊?你也不打听打听,这一带谁不知道追风镖局的快腿闫虹?我的脚力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