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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很快就轮到她了。如果白絮屏就这么死在那一天,就不会有后来的絮屏夫人了。她终究和其他女人是不同的。聪颖果决有韧性,仅仅用了半天时间就从女人们的口中问出了疑犯杀人的规律,分析出了自己的所处的位置,并策划出了如何逃出魔窟的计划。她成功了,代价是砸断了一条腿,从铁锁链中挣脱。从此她无法再跳舞,无法再当花魁。白絮屏很清楚,这些孕妇被绑架到此一个个被杀死和自己的相公有关,跟城主府也有关系。于是她狠心拿掉了自己的孩子,很快就又出现在众人面前,只说自己摔断了腿,只字不提她曾经怀过孕的事情,知情人也被她一个个封口甚至除掉。做完这一切,她要做的就是慢慢等待,查出自己丈夫的下落,以及城主的秘密。皇天不负苦心人。当无意中听到沙罗死后钱帮州的自言自语时,她了然了一切。四年前,城主和少城主曾分别出过一次城,等这二人再回城之后,钱帮州就被城主驱逐了,并且再也没有见过城主。一个月前,他被允许回乌云城,再见到城主时却发现城主似乎不是以前的城主了,明明脸是一样的脸,但骨架跟以前完全不同,手腕处还有猛兽咬过的痕迹。那是自己的相公。白絮屏非常肯定。那就是她找了二十六年的相公。手腕处的咬痕是当年和蜥蜴搏斗时留下的,还是她为他亲自包扎的伤口,伤口还没好就跟着城主离开。当年她还非常奇怪,为什么城主非要在晚上招待自己的相公,后来她就明白了,只有在晚上,那些毒泷恶雾才会以最惬意的姿态出现,将淬好的毒刺进光明。所以城主早就死了,死在四年前!当钱帮州死后,白絮屏更加认定自己的推测。这一晚,她正是要去城主府亲自辨别那个男人,她相信自己日日夜夜睁眼闭眼都在脑子里描绘的男人,她一定可以眼认出来。她不想问他到底去哪儿了,为什么不来找她,她只想问他,你过得可还好。可惜她最终没能如愿,那个人始终没出现,她止步于城主府之外。门内是她的相公,她嘶吼过,挣扎过,绝望过,他始终沉默着。但她相信他,她的直觉告诉她,他的相公心里一定还记挂着她,只是身不由己,只是出于无奈。薛藏雪似乎懂了什么,连白絮屏所经历的幻境,莫过于当年的恩爱或者当年的分别,他也一并经历了一般。但这种奇异的情绪,只出现了一阵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有的情绪不需要亲自体会,了解就够了。薛藏雪翻来覆去看着几张卡在中的小笺,白絮屏始终没有提到抓她的人是谁,长什么样子,这么多年她依旧好好活着,凶手也仿佛不知道她是逃出来的那一个人,双方相安无事。而犯罪现场实在沙罗家的地底下,距离留烟阁一墙之隔。很明显凶手对这一片地方非常熟悉,甚至可以说凶手和花井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白絮屏逃脱是凶手放她一马,甚至于她再回来重掌留烟阁也有凶手的帮助。这个人的身份很耐人寻味啊。一边帮城主做着恶事,一边放走城主要坑杀的人。薛藏雪脑中过滤了一遍花井中的可能做出这样事情的人选。如果白絮屏老实呆在留烟阁没有动作,其实是可以安稳一生的。但她打破了和那个人之间的约定,想去城主府。那么那个人为了自己不暴露,肯定会在半路堵截白絮屏。薛藏雪想起了白絮屏临死前的眼神。与其说她看向了墨泽兰,不如说她看向了墨泽兰手里拎着的人。一个常年在花井中送酒,足迹遍布花井的每一个角落,与老板姑娘们的关系都不错的酒坊伙计。身材高大,力大无比,即使推着巨大的酒坛在每一个铺面附近行走也不会有人怀疑,如果酒坛里恰好装着一位昏迷的姑娘呢?为什么白絮屏可以逃脱?中说,二十多年前乌云城本地男人几乎都是以打猎为生。那么单良会不会和白絮屏的相公相识,所以出于人情放过了她呢?薛藏雪长长叹了一口气。他想起那个一脸憨厚扯着自己衣角求开符咒的大汉,想起他听闻有人污蔑自己气得掰弯玄铁秤杆的好笑样子。单良啊单良,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可以将不忍和残忍同时放置于身体之内呢?他将小笺一张张放回书中,规规矩矩地把书摆回原位。“这话本薛某看完了,先物归原位吧。杀死各位的凶手应该已经死了,但幕后元凶还没有露出尾巴,待薛某逮住他,必定以他之血祭奠各位,让你们不再徘徊于此。”留烟阁尘封二十年的秘密随着密室之门在薛藏雪身后缓缓关上,黑色的牌位在香烛气息中有些恍惚。薛藏雪走在隧道中的步子忽然踉跄,尔后眉头紧锁地倒在了地上。第35章万般绮丽十日后。“我说怎么大白天的就打烊了,原来是某人躲在屋里开了映月半坛啊,可这酒香都飘到院子里了,压根儿藏不住啊。”薛藏雪倚在后厨木窗边,上身是一件藤紫窄袖短衫,干净整洁,但眼眶有些青,显得很憔悴。墨泽兰放下酒,瞟了一眼声音来源处,没吭声。自从把单良扔到他的酒肆里,薛大医师就时常不见踪影,这也就算了。但是几天前自己明明及时赶到现场救他于水火之中,这人居然一句感谢都没说,冷冷清清地让自己去找弗晓去收尸!亏自己专门准备了好酒想安慰他,谁料那晚之后竟是几日不见人。很不开心。“哎哟这不是墨老板么,几日不见怎么老了几十岁?板着脸都和老咸菜一样皱,要不要我帮个忙拉平你的皱纹帮你还原成小白脸啊。”薛藏雪继续调笑。墨泽兰垂下眼睛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了,一句话没说,搁下酒盏转身就出了门。薛藏雪愣是没能从那一脸夸张的褶子里看出什么名堂,这是生气了?他慢悠悠地翻进去,拿过那只粗糙地有些磨手的灰黑色酒盏,顺手给自己倒了半盏,也不管那人是不是用过。只见刚才明明是黯哑清灰的陶色,倒进酒之后色泽竟然莹润起来,一朵妖孽的红莲从青黑的陶面上浮现,就好像长在酒中,摇曳生姿。啧,制陶大师朱夔的青苍浮莲酒盏,竟然趁自己不在用这种好东西,小气。赌气似的把酒盏里的酒一饮而尽。想着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