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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可能会崩溃。逃离这个圈子也很简单,闭着眼睛,用身体感受身边的环境。你会发现将身体融进自然之后,流水的触感,清风中夹杂的青草味,总有那么一点不同。傍晚时分,少年终于发现了前来取水的少女,少女穿着和竹林颜色一样的纱衣,戴着一张精致的白色面具,长发披散,只用一根编得很漂亮的红绳系着一束发丝。打扮诡异的少女站在少年面前,少年并没有显示出害怕。少女没有说话,用发带捆起两人的手腕,宽大的袖口笼着两只手,就像相互牵着一般往前走,而少年仿佛知道她是在带路,乖乖跟着。两个人走了很久,日暮的红光消散开去,薄墨色在天空一点一点晕开。似乎有人以天为纸,着了一盘名为夜色的墨信手涂鸦,一层一层。最终光晕散去,深黑的天幕,星辰如大海般辽远闪烁,满天银辉铺到湖上,撒到草地上。萤火稀稀朗朗落在草尖树丛,忽闪着,如绿宝石一般美丽。少女话不多,每次遇到问题略微思索后,会以最简短的方式回答,迅速结束话题。少年不以为然。轮到少年说话,他便微微昂首,用一种及其温柔阳光带着些许骄傲的声音讲述着外面的世界,那些色彩斑斓的风景,那些逗趣横生的人物。少女也只是偶尔点头,感觉不到悲喜。第二天清晨,淡金透明的阳光从树林的尽头照过来,穿越层层树叶枝桠,迎面而来。阳光的粒子跳跃在每一片叶子上,湖中的小鱼滚动在粼粼波光中,发出咕噜的声响。少女掏出了一个小包裹,里面是她的干粮。少年看着这个不爱说话的少女的侧影,阳光奔腾着灌进她的面具里,一双褐色瞳仁被镀染了一层赤金,艳丽无比。她终于松开发带,将包裹递给少年,指了指前方不起眼的灌木丛,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不知为何从心底涌上一股情绪,无端抓住少年的心脏。他强行拉住了她的手。“你和我一起走好么?”少年说。少女摇头。“我喜欢你,无论你是人还是竹林中的妖怪,我都喜欢,”少年有些羞涩,但语气却非常强硬,“我要娶你。”少女望着天空淡然开口,声音有些闷,“如果今年离乡下雪,我就...嫁给你。”焚海边上从来不存在冬季,这里气候炎热,那么停在海边的离乡怎么可能下雪。姑且这样骗他吧,少女想,骗他的理由倒是说不上来,或许,只是不想忍直接拒绝那双乌黑透着光芒的眼睛。少年说:“好。”他留了下来,住在离乡边缘的湖边。两人总是一起吃饭,一起聊外面的世界。时间转瞬即逝,冬天,霁凤焚海旁竟然真的下了一场千年难遇的小雪。下雪之时少年牵着少女的手,说:“我要离开这里一下,开春之前,我回湖边接你。”少女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开春时,他竟然再次出现。少女坐在湖边,背后依旧是那片竹林。当他走到湖边,发现周围围了几个小孩,也穿着绿衣服,见他以来就嬉笑着逃走了。“和我一起离开,我会照顾你,陪伴你,不离不弃。”少年微笑着,朝着少女走去,脚步踏实果决,他站在少女面向她伸出手。淡金色盔甲,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耀眼炙热的光芒,像是要把人吞噬掉,麦色的肌肤有着年轻人特有的光泽活力,浓眉下的眼睛温柔多情,让人不自觉地信赖。少女撑着他的手站起,发现他已经比自己高很多。还未开口,一个男人的声音从竹林里传出,威严肃穆。“你可是真心以对?”这是离乡长老的声音。“是。”少年愣了一下,毅然点头。“你可愿终生不叛?”“是。”“她是你什么?”“从此她既是我,我将永远守护。”少年笑着望向少女,眼中满是温柔。“她一旦离开就不能再回来,你可愿发誓。”“我发誓,不让她难过伤心。”誓言铿锵有力。少年那一刻说的是真话。少女的面具被摘下,少年拂着她的脸,“你和我想象中一样美。”少年欺身,微微低头,一个吻印在少女眼眸上。落日的晚霞染红了少女的脸颊上白皙的皮肤,她晶莹的红唇抿着,一双清澈明亮的褐色眼眸中,是对幸福的期待。她相信他。所以,她跟他走。少年将少女拉进怀里,低声问:“这么久了,我竟忘了问,你的名字。”温热的气息呼在少女脸上,就像枫糖的味道。“藏雪。”薛藏雪长长呼出一口白气,像是湛蓝天幕中无法散去的流云。和流云一样散不去的,还有他无处安放的灵魂。我真是傻子。他想。纵使忘记了如何呼吸也不能忘记你啊。薛藏雪抬起了头。我想起了你的眼睛,深邃如这黑夜,明亮如这星辰。墓地一样宁静的长街上,薛藏雪哼起了一首荒腔走板的小调,不属于这里的任何国度。野草蔓蔓兮在野,与子相遇兮偕臧。与君别后世间失色,花无芬芳,水无温凉。若是那时有人给我这样织梦,让年少时情人的手指紧扣,双掌相抵,漫步徐走,永不停息,该有多好。可惜,我已经老了。老到即使身处最美妙的故事中也依然该死地清醒着,清醒地知道这都是南柯一梦,纵使梦中有千年轮回,也都是幻象。梦醒了,我还是我,没有你。那小调明明应该是一首情歌,在薛藏雪哼来却成了哀乐。放着任何一个乐师都无法忍受这种惨不忍睹的调子,可是没有人出来指出。哈。小调结束在薛藏雪的自我嘲笑中。他几乎笑到直不起腰来,笑到眼角溢出了泪,笑到嗓子沙哑疼痛。重华花瓣重新开始下落,再一次落到薛藏雪的身体上。薛藏雪抬头,眼前竟是炎狼谷南端。这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地方藏着一小片不为人知的芳草茂盛之地,长着高大的粉白重华树。天阴,看样子还会有雨,他要等的人还没来。果不其然,细雨淅淅沥沥下起来。薛藏雪半边肩膀靠着那棵树,反手抚摸着树皮,身后传来极为熟悉的脚步声,他没有回头,因为知道那是谁。可等待他的并不是一个熟悉的带着温暖气息的招呼。那是一把剑,带着金属特有的冰冷的剑,突然插入了他的胸口。明明只是一剑而已,快速果决没有任何花哨的一剑。可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