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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的变故,知情者甚少,有幸活下来的更是三缄其口,只是到如今似曾相识的一幕,让他们又想起了那场同样备受瞩目的婚事。“只盼今日圣上大婚一切顺利……”龙凤神殿里,香客依旧往来如织,虔诚的香客掌心向上,俯首叩头祈求着神明保佑,却突然听见身旁的人惊呼,“快看神像!”众人一齐抬头,只见高大的远古神祇雕像宛如年久风化般,一丝一缕的剥落成飞灰,在阳光下飘出了大殿,于众目睽睽之下消散如烟。天有异相,必有大患。神殿中的众人慌忙逃出道观,而信使已策快马奔向皇宫,匆匆将消息送回——此刻的沣宫四处悬彩,繁花似锦,宫乐飘扬,一派喜气。高坐的阎煌穿着大红喜服,长眸冷静,一如平日的喜怒不形于色,听着殿下众臣来贺,眸光时不时瞥向大殿门口,却始终未曾看见那个久盼不至的身影。那小家伙竟当真如此沉得住气么?到了这个时候也不来,当真要等他与风烟波拜了龙凤双神,成了亲?事实上,阎煌倒是晓得这小妮子看着弱不禁风,骨子里执拗得可怕——否则,夙天纵屠城那夜,她也做不出拼得身死神灭也要阻止他这般决绝的事来。到底是他低估了这小家伙。阎煌落在扶手上的手指收紧,终于开了口,“场面话就说到这里吧,众位爱卿还有公务在身,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散了。”说罢,人已拂袖起身,穿堂而过。众臣面面相觑,只觉得比起先帝来,这位新帝更加喜怒不定,难于琢磨。宫中今日繁华,宫人都在忙碌,见着御驾不免要耽误手中的差事,好在新帝并未逗留,连亲随都没有带,就一言不发地往风烟波的别苑去了。照理说,大婚之前双方不该见面,可谁又敢对阎煌说个不字呢?刚跨进院子,阎煌便看见了坐在屋顶的风烟波——自然是没穿喜服的,一袭简单的直长袍,头发松松绾起,正遥看向南边重山,不知在想些什么。察觉到有人来,她才懒怠地侧目,见是阎煌,方才露出些许笑来,“这会怎么跑我这儿来了?不该去小娘子院外守着么?万一,小姑娘一个想不开,做点什么傻事可如何是好。”阎煌没笑,“她若会为今日之事犯傻,也走不到这一步。”风烟波单手撑着屋顶,翻身落了下来,停在阎煌面前,嗅了嗅,“我怎么闻到一股子酸味,这是天家的醋坛子翻了么?”阎煌嫌弃地睇了她一眼,“在上头做什么?”风烟波愣了下,回避了他的眼神,“没什么。”她素来直率,这般忸怩甚是少见,阎煌抬眸顺着她先前发呆的方向看去,云雾缭绕,远山重重,虽然看不分明,但那确是琅山的方位。“獙老一去多日,你在担心他?”风烟波讪笑,“那老顽童活了几千年都好好的,有什么值得担心的?”越是这语气,越是坐实了她先前是在惦记獙獙,阎煌心中清楚,但并未再去点明,只说:“他对琅山熟悉,又有翅能飞,不该去这么多日才对。”“关键是,今日人人都知道你大婚,”风烟波接口道,“不管他晓不晓得新娘是小娘子还是我,以他那性子肯定都会赶来凑热闹,为什么至今不见人?”阎煌眉头微蹙,这也是他心中所放不下的。獙老与君微相识已久,又格外宠爱她,大婚在即,说什么也定然会赶回来的,若是听了坊间传闻,以为阎煌要娶风烟波,那就更该气势汹汹地杀回来,找他讨说法了不是么?风烟波一挠头发,颇为心烦地说:“算了,管那老顽童这许多干什么!他爱来不来,与你我何干?这节骨眼,阎郞你还是去守着小娘子吧,吉时将至,她若不自愿,我可还等着看你如何‘亲自押她’就范呢!”阎煌后槽牙磨了磨,心知这老友是在取笑自己,充满威胁地瞟了她一眼。风烟波大笑,并不像从前那般怕他。换作几十年前,她是断不敢在阎煌跟前这样造次的,就算偶尔卖弄风情也都适可而止,因为她比谁都清楚这男人翻脸无情,手上染过多少妖魔的血……可如今她敢,倒不是胆儿肥,而是自打小娘子出现,仿佛给这个男人上了一层暖色。这个叫西域群魔闻风丧胆的男人,有了软肋,也有了温柔的棱角。“要不还是我去跟小娘子说实话吧,”风烟波笑道,“就说是我出的馊主意,你我之间从来没有成亲的打算,一切不过是为了激一激她,如今她若不肯嫁你,全天下就都要知道他们的皇帝被人逃婚了。”阎煌吐了一口气。胸闷!普天之下,能叫他如此憋屈的也就那小妖怪独此一份了……一声马嘶,停在别苑门口。阎煌和风烟波一同回身,正看见便服男子跪在门口,低头急道:“陛下!城中龙凤殿内出事了,神像风化,凭空消失不见了!”未等阎煌开口,风烟波已色变,惊道:“阎郞!”阎煌顺着她的视线,抬头看去,便见琅山方向的云雾像被猩红晚霞所浸染,rou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宫中的事交给你了。”阎煌丢下一句话,人已提步跃上宫墙,转瞬消失在风烟波的视线之中。风烟波细眉蹙起,难得满脸忧色。吉时将近,有礼官寻迹找了过来,没见着新帝,只好问风烟波:“姑娘,这大婚——”“新郎官新娘子都不在了,还婚什么?搁着吧,迟早补上。”风烟波没好气地说。礼官头大如斗,这箭在弦上,说不发就不发了?寻开心呐?******从风烟波的别苑,到君微湖心殿不过几里,以阎煌的身手也不过眨眼功夫,人已落在白梅树下,阔步上前一把推开屋门,“微微!”一眼没看见人,只看见堆满桌子的书。小脑袋从书山之后探出来,“……你怎么来了?”只见她手里拿着毛笔,脸上还沾着墨渍,一双清亮的杏眼有些血丝,眼底一片青灰,看起来就像好些日子没好好休息,憔悴得宛如换了个人。见她好好的,阎煌心头的大石方才落下,顿了下,扫了眼堆积如山的书卷,“你倒真沉得住气。”见他要看自己写的东西,君微慌忙将卷轴合起,不让他看,“习字罢了。”如何骗得了阎煌?她这百年都没好好练过字,这节骨眼上会练字?他也不管小姑娘阻拦,放过了她的卷轴,拿起书堆最上面的一册,眈了眼,眉眼间的冷色顿时淡了——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儿弄来的偏门书卷,说的都是如何以命续命。他重重放下书卷,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