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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感兴趣的是墨家机关,但也带着翻阅过些许兵书,对此中之道并非一无所知。正因如此,她的心其实是吊着的。饶是大狐狸法术通天,也不可能以一人之力,瞬间铲除羽族大军,更何况站在他们对面的,还有先生。她怕给阎煌增添困扰,所以把这些担忧都藏在心底,直到,他们遇见了一个完全令她意外的人——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的领头人看起来有些瘦小,头盔之下五官被遮了小半,只露出略黑的小下巴,而他的身后,是数以百计整装待发的军士,披盔戴甲,静如一人。阎煌勒马上前,那领头的人夹马上前,手持缰绳双手一抱,“少爷!”声音何其熟悉!等他一抬头,一双黑亮的眼睛。君微脱口而出,“宋宋!”带着援军而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在咫尺苑中曾误打误撞救过她命的宋宋!在咫尺苑的时候,君微怎么也没想到他还有横刀立马的这一面!宋宋似乎并不意外君微在少爷身侧,只朝她挑了挑眉,就又向阎煌汇报了,“少爷,长庆附近所有人马已整备待命,随时可以出战!”阎煌敛目,“尔等守在城外,务必挡住羽族第一波攻势,待我号令再退守城内。”“是!”声如山海,整齐划一。风烟波跟在阎煌之后,从宋宋身边经过的时候,看了他一眼。宋宋双手仍在身前,淡淡地对她一揖。“他没有死,尚有一魄在君姑娘那里,”风烟波简短地说,“守好城,保住君姑娘,他的归来指日可待。”说完,策马扬鞭而去。宋宋原本明亮的眼更加熠熠,手攥缰绳一个回身,马前蹄离地,长声嘶鸣。“你们可愿与我誓死守卫长庆!为脚下土地!为身后妻儿!为你我之荣耀!”“愿!愿!愿!”身后山河呼啸,君微被阎煌护在身前,策马向长庆城门狂奔。“……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风声中,她的声音不算清晰,但阎煌还是听见了。“最大的秘密,”他没有低头,目光直视着前方的城门,“你已经知道了。”不待君微琢磨清楚最大的秘密是哪一个,她的注意力就被从城门口源源不断往外涌的人群所吸引。四人三马,逆流而行。“快走!快点,再不走就走不了。”“可是老太太和太爷……”“他们走得太慢,带不了,快走,不然一个都走不掉。”耳边都是逃出来的百姓们慌乱的交谈,他们似是因为某种原因匆匆从长庆城撤离,女子妆发未整,男子挎着的包袱都没有整理好。一派兵荒马乱。到了城门口,只见城门虽然大敞,却列兵无数,全都执剑佩刀,严阵以待。远处禁城的方向云压得极低,雷声滚滚,似暗涌般来势汹汹。阎煌一扬马鞭,纵马跃过人群,在长庆大道内疾奔,风烟波和獙老紧随其后,人群仓皇,尽管对他们的逆行感到奇怪,可谁也没有精力去管这闲事,逃命要紧。君微心头惶惶,越来越重的妖魔秽气凝聚在长庆城内,越靠近禁城越浓郁。她素来对污秽之物敏感,此刻更是激得浑身连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突然,阎煌单手环住她的腰肢,低声道:“抱紧。”待君微不明所以地抱住他的腰,他便轻身提气,跃上了城楼,落在整个长庆城的制高点。耳边顿时风声呼啸,君微转过身,仅仅朝下看了一眼,就失去了全部血色——整个长庆城,隐隐绰绰地浮现出庞大的阵法图腾!比从前琅山脚下鬼村,麓林深山营地中的图腾要大出数百倍。“怎么会……”君微难以置信地扣住城楼的砖石,指甲几乎发白。就算她已经消化了先生就是慕容鲲的现实,也能理解他的复仇之心,可她再怎么也没料到仅仅为了除掉苏印一个人,他竟要以整个长庆为祭!一经发动,阵中的所有生灵都会成为祭品,汇聚成施法者的修为灵力。偌大长庆,多少生灵?夙天纵的修为会因此提升多少,不可估量。“这什么夙先生怕不是个疯子吧?”风烟波怒道。獙老震惊之余,只能反反复复地念着同一句话,“造孽啊,这是造孽……”“还来及!”君微转身,揪住阎煌的衣襟,“阵法还未完全成型,我们还来得及!”“这术法,连我都不知破解之术。”“可我知道!”君微一言出,阎煌扶住她的肩,“当真?”君微胸口起伏,“我曾在九州奇门里读到过,虽然布阵的那些页被撕去了,可破阵之法还在——”“微微。”阎煌唤她。君微疑惑地抬头看他。“你还要给我多少惊喜。”眼角眉梢强压着将她搂入怀中的冲动,阎煌重新抱起君微,从城墙跃下,落在马背上,头也未回地对风烟波二人说,“皇城见!”说完,纵马疾驰。君微伏在他身前,百感交集。“在想什么。”“……先生被仇恨搅乱了理智。”“我并不觉得夙天纵的所作所为是失去理智。”阎煌声音低沉,带着冷意,“微微,你知不知道要在长庆城,在皇城脚下,这么多往来方士的眼皮子底下,布下如此庞大的阵法需要多长时间?”君微一怔。“一个甲子,”阎煌一字一句地说,“至少六十年。夙天纵至少从六十年前就开始落子,与其说他现在是被仇恨冲昏头而失去理智,不如说……之前的漫长时光他都在韬光养晦,只等着这最后一击。”君微又想起了六十年前的先生,一颦一笑,点点滴滴。她的眼里、心里百年来只有先生一人。他是天,是礼,是万事万物的起源,是她对于这个世界鸿蒙的最初认知。现在,她才忽然明白,自己从来未曾了解过这个人。她甚至不知道,那些短暂离去很快归来的日子,先生是不是都站在这里,于黄昏黎明,一点、一点亲手绘下这要取百万生灵性命的杀阵。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到琅山,再云淡风轻地对她说天下苍生,说人间正道。多么荒唐。作者有话要说: “你还有多少秘密?”“我最大的秘密你已经知晓。”“什么?”“你。”☆、皇宫天色愈暗,城中能逃散的人都已经逃了,剩下的人无非两种——走不掉的,和不能走的。街边,鹤发老者拄着个拐杖,对着半抹残阳和满地狼藉幽幽地叹了口气,正要回身,就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