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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前明月就亮了,竹林冷泉就暖了,发馊的饭菜也变的甘甜。渐渐的他想起来了一个字。眉。她应该是叫眉儿吧。人如其名,美。她好像死了,他亲眼看见她被人推下水,再不能起来。寒冬腊月,他在凄神寒骨的殿宇中挥舞的宝剑,用手蘸着汗,一笔一划的写着眉字,时间长了,墙生青苔,都是她的模样。他的行为很快被人发现了,有人送少女来,都叫画眉。他的感觉很敏锐,没一个是她。赶出殿门,第二天那些少女就惨死了,血腥带着冬日的雪气吹进门里。终于是无人敢给他送侍妾了。时光荏苒,他的身子日渐消瘦,记忆却越来越清明,他感觉自己能慢慢想起来过去的片段了。一个人却打破了这宁静。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少女,明明是来献祭的却把自己当个半个主人,每日照顾他斥责他,俨然老妈子。死了丈夫还不消停。还妄想和他共度时光。他嗤笑着,接过她煮的面。真香。傻奴的声音很软,身子也软,来去如风日夜吹拂着他不得安宁。不知道为什么,傻奴的音容身影,总是在和记忆里面那个人重合着,氤氲水中记忆越发的鲜艳,傻奴在他心里也渐渐有了容颜。他越发不敢多想,一边恨傻奴,叫他渐渐忘却了他的眉儿,一边又如中了蛊毒般,满耳满眼都是傻奴。他到底怎么了?他陷入了昏沉,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尖叫唤他,声声如泣,哀嚎不忍闻。“小凤凰!小凤凰!”这声音好熟悉,记忆里面,好像也有一个人这样唤他。他试图醒来,却睁不开眼,浑身无力。他想,还是继续睡着吧,这样睡死了也挺好,每次梦见她,醒来却是一场空。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尖叫声音越来越大,guntang的液体滴落他胸口,他忽然慌张起来,强烈的预感告诉他,如果他在执迷不醒,就会永远失去一个重要的东西。床在微微抖动着,他的遮眼带不知道什么时候松了,有什么往他腿上一靠,顺势一扯,把衣带完全扯开。他眼前顿觉光亮舒适,微微睁开眼,入目是红梅傲然。少女一搦纤腰中,那梅花还是旧时模样。是眉儿,他的小画眉。电光火石间他明白了,眉儿是她,傻奴也是她。从前是她,现在未来也是她。35.奢宴(一更)宜痴傻王爷在线撒泼……苏裴之说的口有些干,荣凤卿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他只得起身挺直脊背,从容问:“王爷?”连唤三声,荣凤卿才施舍他一个眼神。“滚。”他总是这样粗鲁,连对苏裴之都这样。水眉对苏裴之印象颇好,甚至说有几分敬重,听见他的话,她秀气的眉毛马上一蹙,闷闷哼哼开口:“你干嘛凶他?”荣凤卿倾着的头一抬,正好对上水眉凶巴巴目光。“你凶我。”他垂下眼帘,恶人先告状。原先阴冷的语气瞬间萎了下去,头发乱糟糟的透着几分可怜,叫水眉苦笑不得。“你还有理了是不?”水眉拿那水蒙蒙的眼儿觑他,抿着嘴儿笑,纤细手指直直的戳向他额头:“好冤家,你可想起来我了,小乌鸦。”她是笑着说的,尾音却颤起来,豆大泪珠滴落荣凤卿手心,仿佛要把这些年的委屈都流干净了。小乌鸦?荣凤卿忽然想起来他说过的混账话,薄面微红悔不当初。他薄唇抿的愈紧了,正要说什么时候,忽然有人敲门,整三下,不轻不重不急不缓。“谁?”“梁州刺史苏胥,求见王爷。”门外那人语意谦卑,背影映在镂花门前,不卑不亢。“进。”水眉趁机溜了,她现在衣衫不整怪羞的,临去秋波一下,逗弄着他。荣凤卿那妖异的紫眸灼灼的看着她,水眉嬉笑一声,溜了。苏胥推门而入,身旁侍女手捧托盘,内放着成套的锦绣衣裳,他从容的行过礼,揣袖而立:“顾家小辈无礼,还望王爷海量。”荣凤卿一言不发,只是扯过那宽袍披上,对侍女使个眼色,侍女自端着盘进了内屋,给水眉换衣。“若要我海涵,除非他这辈子不再落我手上。”“是顾小侄的错。”苏胥只得低声下气,忽话锋一转:“适才属下查明了,刺杀您的原是朝廷派来的锦衣卫,扮做夷蛮,掩人耳目罢了。只怕朝廷对王爷多有顾虑,痛下杀手,如今局势不安,只怕还委屈王爷暂住此舍了。”荣凤卿点头:“有劳费心了。”“为王爷,自当肝脑涂地。”荣凤卿系衣带的动作一顿,紫眸中闪现异样光芒:“苏刺史,好忠心啊。”“王爷见笑了,镇西王劳苦功高,文征武战收复四海,为天下福祉,苏胥常念王爷之德,思想见其人,定要为王爷涤除莫须有之罪名,还王爷一个万古清白!”苏胥斩钉截铁的一番话,把水眉都听感动了。荣凤卿神色依旧平淡,丝毫没有触动,只是淡然道:“既朝廷待我如此,速唤鹰枕戈前来,我要要事相商。”苏胥面色一凝,脱口而出:“鹰将军在宴会酣然大醉,皇上怜他无家,故留宿宫殿,明日又是初一,只怕还要留饮宫中…”荣凤卿似乎料到了一般,微微颔首,示意知晓,苏胥看得出他并不想和自己说话,只得推下唤下人摆饭伺候,自己却并未退下。水眉换好衣裳出来时,饭菜已经摆满了拼合起的月牙桌,她穿着蓝袄粉裙,松松挽了个抛家髻,泪痕未干,平添三分娉袅。她一进来,整个屋子似乎都亮了起来,生怕暗淡了她容光。苏胥也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忽然觉得背后发凉,好像有什么人盯着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