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筷子:“今天要去找顾爷爷吗?”“自己不敢去?”江以明问。沈倪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开口。”江以明伸了下手,把她咬在嘴里的筷子□□放好。然后看着她:“去医院前陪你去。”“好。”她乖乖点头。现在有了正大光明赖在他家的借口,沈倪吃过饭一下午都没走。他看书,她就赖在边上窝成一团。以前沙发上是两团坑,现在是安静的三团。其中一团的安静完全就是假象,除了人是静止的,眼睛和脑子都万分活跃。一直到江以明准备去医院。他换好衣服出来,问:“一会回楼下,还是继续待着?”晚上他又不回来。沈倪想了想:“回楼下,我还要收拾下行李。要不我带大橘一起下去吧?”“随你。”他说,“厨房有菜,自己会不会热?”沈倪撇了下嘴:“我又不是傻子。”他事无巨细交代着,沈倪就跟在身后说一句点一下头,一直跟到门口换好鞋。空气里的湿气又重了起来。门一打开,外面的热浪裹着沉闷席卷而来。沈倪甩了甩长发,随手挽起绑到脑后。她一路跟在江以明身后下楼,听他敲响101的门。没多久,门锁咔哒一声,顾老头出现在里边。或许是因为看到沈倪回来了,老头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他张了好几次嘴,才成功开口:“回来了?”“嗯。”沈倪点头。“那个人……找到了吗?”这么多年,没有人能从多年前的地址找到一丝线索。老头缓了许久,缓缓开口:“……结果是不好,对吧。”曾经无数个深夜,他在心里演算过或许会面对的事。看到他们的表情,多少能猜到一些。最坏不过就是找不到了。再坏一点……也就那样。攥在掌心的纸条快要被汗给浸湿了。沈倪下意识去看江以明,他解围般接过话:“找到了。”可是找到不该是这幅表情。顾老头点了下头,很缓慢很缓慢。他静了许久,像一株死木般开口:“娇娇是不在了吧。”自己猜到结果,自己说出口。比任何事情都残忍。沈倪觉得鼻子眼睛一齐发酸,她用力吸了吸,把手里的纸条递过去。“好几年前就回南山镇了。”南山镇,前大路,青山墓园。回的方式惨烈了些。老头接过纸条,他要举到好远才能看清上面的字。沈倪看着他那双眼里的光芒逐渐散去,变得浑浊。他最后好像笑了笑,却没有往下流的眼泪。老头朝她摆了摆手:“谢你了,小姑娘。回吧,你们回吧。”沈倪想伸手去拉那扇门,忽然背后一暖,坠入了谁的怀抱。门在眼前被合上。她感觉到有人揉了揉她的发顶,低声说:“让他一个人待会儿。”“万一——”“别胡思乱想。”江以明说,“这是成年人的世界。”沈倪被催促着上楼。听到楼上传来关门声,江以明阖了下眼,转身回到101楼道。***这晚,天阴沉沉的,好像又要下雨。到第二天起来再看,窗户上果然糊了一层雨珠。沈倪算好江以明夜班回来的时间,准备去巷子口买两份早餐。夏天的雨即便很小,也是啪嗒啪嗒一大颗一大颗往下掉。沈倪没带伞,一路小跑到早餐铺,各样都要了两份。巧合的是,她正目不转睛盯着炸油条炸麻球儿,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江以明的声音:“早上别吃太油。”“你下班了?”她惊喜地转头,“我下来买早餐的。你吃什么?”江以明把手里的伞挪到她头顶:“在医院吃过了。”“那你再陪我吃点儿嘛。”现在对上他,她说话会带点软绵绵撒娇的调子。说完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江以明点了下头:“好。”连续夜班下来,他的嗓子有点沙。沈倪叫老板先倒了杯热豆浆,递给他:“晚上忙不忙?有没有补会儿觉?”江以明打算伸手去接,结果她直接插好吸管送到了嘴边,只要一低头就能享受到……沈倪……女朋友……的服务。他对这层关系还很陌生,顿了好久才低下头。“没事,习惯了。”他温声说。豆浆醇厚的口感从嗓子眼滑过,他尝出了与平时不一样的味道。雨还没停。沈倪一手拎着早餐,另一边偷偷攥着他的衣摆。五楼奶奶见过一次他们共处一室。但这么爱八卦的老奶奶什么都没说,现在里春巷的爷爷奶奶组里,还没有人知道她和江医生的关系。她不知道江医生怎么想,在外面不敢正大光明地拉他。只是这么一把黑伞,罩着两个在雨里慢悠悠行走的人。像融入了小镇的平凡夫妻。就算不开口宣布什么,落入别人眼里都是一幅极其和谐的美好景象。回到小单元楼。他们一进楼道就遇上了很少出门的顾老头。经过昨天一夜,他好像更老了。以前沈倪或许还觉得他只是年纪大,身体算健朗。今天再遇见,看他压着不灵便的右腿,动作迟缓往外走时,沈倪忽然懂了什么叫老态龙钟。这个世界上,有人在长大,有人却在变老。长大的永远追不上变老的速度。沈倪听到自己喊了他一声:“顾爷爷。”顾老头似乎这才看到楼道口的两人,他眼皮垂着,唔了一声。“我再给您拿点膏药吧?”她说,“一楼湿气太重了,您这么住着真的对身体不好。”之前江以明也劝过老头,那会儿老头拒绝了。沈倪再次规劝的时候,顾老头依然摇摇头。他用伞尖指了指外面阴沉沉的天,说:“年纪都这么大了,不再折腾了。”她还想再说点什么。老头叹了口气:“搬了地方,娇娇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第27章赖皮【双更】阴雨天,顾老头的腿会疼痛加剧。他压着右腿,缓慢又艰难地往外挪。他说过去那些年,娇娇一个人在那边,没人给她点香没人烧纸,过得一定不如意。如今知道了,他要把前些年的亏欠都补回来。好歹让她往后的日子,舒坦些。沈倪没切身经历过生离死别,拽着江以明衣摆的手紧了紧,说什么都觉得苍白。等人走远了,背影在灰墙灰瓦中缩成墨色一点。她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