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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然则上下嘴唇灵活翻动着,隔一会儿便有一枚瓜子皮飞出去,准确无误地落到身旁的字纸篓里,看样子塞了一大把瓜子在嘴里,还半点没耽搁做事。怎么做到的?皇帝目瞪口呆。好想学。*太和殿前,红柳迎着秋日冷风,悄悄将两个热气腾腾的大包子塞到魏安怀中,道:“快点吃,别叫人发现。”魏安感激涕零,忙忙咬了一大口,香浓rou汁滑进喉咙的刹那,他感动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别看他们这些人御前风光,不晓得里头艰辛有多少,哪怕像他这样的心腹近侍,皇帝忙碌的时候他也只能在外头值班,连口水都不得喝,还得随时应对里头传唤,瞌睡都不敢打一下——这个就纯属魏安给自己脸上贴金,事实上他没少偷着打盹的。红柳原本催他快点,可见魏安狼吞虎咽、恨不得连舌头都咬掉的模样,忍不住又劝道:“慢些吃,别噎着,又没人和你抢。”魏安忙里偷闲冲她笑了笑,“你对我真好。”应该说最近对他尤其好,从前也还不这样——明明南巡途中两人差不多已确定心意,可回来之后红柳依旧冷着他,在主子们面前尤其避着嫌疑,如今却仿佛突然开窍了,魏安不禁想是否自己日夜祈祷感动了上苍,才使得红柳对他的态度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现在就像一个温柔小意的娘子,生怕相公饿着冻着,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红柳见他盯着自己不放,遂悄然红了脸,轻轻跺脚道:“快吃吧。”不知怎的,这宫里的日子虽然一切如常,她却仿佛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欢喜。先前娘娘说若乱军破城,便要追随陛下而去,那时她心中一颤,几乎涌起跟娘娘同样的念头:若王命不存,魏安这个御前总管自然也留不住,那她今后又该为什么活着?不过念着几位小主子,她没敢在娘娘面前说出求死的话,可心中存的死志分毫未减。若那人真的连尸首都不能保全,她拼着一试,也要到九泉之下跟他相遇。幸而结果证明,娘娘跟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红柳松了口气,又有点庆幸,到底不用走到那一步。经历过死亡的恐惧,才能懂得生之欢喜。红柳如今看着眼前的男人,觉得整个世界都明亮了起来,她后悔从前对他太过冷淡,明明两人早就有意,何必非得苦苦压抑自己?名声这东西再好听,在生死面前却一钱不值。所以她今日才斗胆送东西过来,虽说只是点小小的吃食,对她而言却是很大的一步。在魏安看来同样如此。他舔了舔嘴角沁出的油脂,仿佛意犹未尽,“没了吗?”“没了。”红柳没好气道,瞧瞧这人的馋劲,好像几天几夜没吃东西——其实也就饿了半顿而已。尽管如此,红柳还是掏出手绢让他擦了擦嘴,省得这副偷吃模样被人瞧见,又有得说嘴了。魏安望着手帕上细致的绢花,心念一动道:“我洗干净再还给你吧?”“休想!”红柳警觉地夺过来,她太知道这人打的什么主意了,等他还回来,鬼晓得是否原来那条?红柳可不想落下私相授受的罪名,娘娘如今虽是皇后了,可这宫里却未必都是真心顺服的,尤其是甘露殿和披香殿那两位,可不能让她俩抓住把柄。说到赵贤妃,红柳陡然想起一事,“听说那日到宫门口送对牌的,是贤妃娘娘身边的小太监?”魏安点点头,“就是那名叫川儿的,枉费贤妃平日对他这般看重,他却做出背主之事,还好没叫他得逞。”红柳咦道:“他自己承认自己偷盗?”还以为那川儿为了保住小命,会趁机将赵贤妃拉下水,谁知他并未如此,红柳难免有些失望。娘娘性子宽宏,不愿痛打落水狗,可在她看来,分明是一个扳倒赵氏的良机,好让对方再也难于翻身。魏安道:“他自然得承认,好歹主仆一场,难不成还让贤妃娘娘受牵连?”旁的不提,魏安向来认为忠心为臣子的本分,不管官位或大或小,那川儿背弃旧主,与齐王一党厮混,似乎是罪大恶极,可如今见他一力独揽责任,誓死捍卫赵贤妃的清白,魏安又难免有些佩服,故而特意嘱咐暴室那群人轻点伺候,尽管如此,那小太监所受的罪想必也不少了。☆、第179章赵更衣赵贤妃从未来过暴室,只听说那是关押犯错宫人的地方,可她想不到有一日会亲自踏足。尽管受罪的并非她自己。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拦住去路,一口黄牙闪着黏腻的光,不知沾了多少污垢,“娘娘怎的贵步临贱地?这地方可不是您该来的。”赵贤妃一人赏了一锭金子,这几个凶神恶煞的门神便乖乖放行,就算贤妃娘娘不及以前有威势,可钱却是任何时候都能派上用场的。其中一个脸上有几点麻子的还亲自为她引路。愈往里行,稻草的霉腐气味愈重,赵贤妃下意识用衣袖挡住鼻端。这地方阴湿无比,不见天日,她走在上头都觉心惊胆战,生怕底下会窜出只老鼠或是别的什么。赵贤妃忍不住开口,“川儿住的就是这种地方吗?”麻子脸咧着黄牙笑道:“娘娘真会说笑,犯了错的人,还想住金窝银窝哪?有个草棚遮风挡雨就算不错了。”赵贤妃便不言语,她当然知道川儿所犯何罪,她过来也不是帮忙申辩,只是有几句话务必得问一问,否则,她心中终是不甘。偌大的暴室被分成许多个小小的隔间,似乎与各人所犯罪行轻重挂钩,而川儿,理所当然被安置在里间最僻静的一处所在。不知行了多久,麻脸婆子说道:“到了。”便为她推开栅栏门。赵贤妃甫一抬头,便吓得捂住嘴,“你们怎么把他打成这个样子?”若非事前知道此地关的是谁,她几乎认不出那人的模样——脸上满是沟壑纵横的血污,身上更是皮开rou绽,一块好地方都没有,哪还有平日里的狡黠清俊。婆子本就不十分耐烦,见她惺惺作态,心下愈发没好气,“咱们是奉了上头的旨意,娘娘要怪,就怪魏公公去吧。”说罢,便悻悻离去,等这边叫起再过来——也不知有什么可看的,偏这些娘娘多事,宫里年年死的人数不胜数,若个个都这般啰嗦琐碎,她们简直该忙不过来了。赵贤妃顾不上同那婆子置气,只是站稳脚跟,小心打量眼前人形。川儿却仿佛十分羞惭,并不敢睁眼看她。他当然也知道自己所为大逆不道,正因如此,赵贤妃的道来才令他愈添愧怍。“我不是来帮你说情的,”赵贤妃稍稍退后一步,站定了看他,努力冷着音调,“不过主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