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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太后若起了疑心,她自然会去调查,就算查不出什么来,这对姑侄想必也不可能如之前一般融洽。林若秋自己是毫无证据的,也不可能光明正大提出质疑,谁都知晓魏语凝因救助太后而受伤,她倒怀疑对方居心叵测,那她可成什么人了?凭心而言,林若秋更希望这对姑侄是真的感情深厚,魏语凝出于对姑母的孺慕之情才这般奋不顾身——这说明她是有心之人,有心才会有顾虑。一个人若连亲族的安危都毫无顾惜,那就不知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林若秋本想立刻回自己的马车,可谁知御驾那头的魏安拼命向这边招手,恨不得化成一阵风将她掠过去。皇帝自己的性子就够怪,身边伺候的也都是些怪种。林若秋无法,只得踢踢踏踏地上前,耐着性子问道:“陛下寻臣妾有何事?”马上就要回宫了,还一时三刻离不得她,这人是粘糕成精了吧?楚镇干咳了咳,将一枚土黄色的物事递到她手中,道:“朕先前向住持求了平安符,正好给你一个。”林若秋还以为他在白云观就只喝喝茶散散步呢,怎么还有心思干这些?她提溜着那所谓的平安符,有股浓重的香烟气味,上头淡红的字迹歪歪扭扭如蚯蚓一般,大概是用朱砂画的,乍一看挺能唬人,也许还真有驱邪的作用——以毒攻毒麽。林若秋只得收下,讪讪的道了声谢,目光上移,忽见皇帝腰间荷包上露出同样的一角,她不禁愣住,“陛下您……”楚镇忙将荷包按下去,脸色微红,“世间最难平安二字,朕也顺便为自己求了一个。”也对,刚刚发生一场走水意外,皇帝心有余悸想求神明护佑也很正常,不过……林若秋记得他是重佛抑道的,虽说不拦着别人信这个,他自己却不讲究这些,又怎会专程去求一样道家的符咒?看那符咒的式样,与自己的恰好是一对,林若秋不禁有个大胆的猜测,皇帝只怕是当成情侣款来使的,难得出去一遭,总得留下东西以作纪念。再看楚镇耳朵尖红红,林若秋愈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脸上微有些囧,她是不是该给皇帝送些同心结之类的玩意?那样子总会好看些吧,也比这土里土气的符咒要强。可惜她的针线活实在拿不出手,看样子得请个能干的绣娘跟着学一学了。林若秋默默回到座上,心头蓦然有种情窦初开的甜蜜滋味。别人是先看见海的图画,后看见海,她却是先生了孩子,后知道爱,人生真是一件复杂的东西啊。魏语凝伤势虽重,万幸也只伤在肩臂,并未牵动脏腑,但行动仍无法自如——她那条左臂差不多算是废了。林若秋在她清醒之后亦去探视过她,魏语凝只温婉而笑,“听说meimei平安诞下无忧公主,jiejie未能亲自贺喜,委实过意不去。”她眼中满是真诚的祝愿,可林若秋反而愈发警惕。她并不擅长心机谋略,但却有一种天生对于危险的直觉。面前的女人尤其令她觉得危险。但自从那天之后,魏太后仍是表现如常,并未与这位侄女出现过多隔阂,可知魏太后调查的结果并未有异样:就算她真有疑心,可谁会牺牲一条手臂来图个救人的美名?这买卖未免太不划算。林若秋只好作罢,人家毕竟是姑侄,哪能容她调三斡四,何况人的成见最难消除,魏太后就算不十分相信魏语凝,也未必会相信她。横竖这回遭罪的是魏太后自己,林若秋也懒得多管了。回到宫中,琼华殿一切如旧,绿柳早在听说仪仗回銮时就已巴巴的盼望着,如今一见了面,便拉着红柳姊妹俩说起悄悄话来。林若秋命人将景婳带去暖阁中安置,这才叫来绿柳询问,“本宫离开的这些日子,此地可有何动静?”绿柳挠挠头,“旁的没有,唯独贤妃娘娘派人来查探过三五回,见娘娘您迟迟未归,只得失望而去。”林若秋忍不住发笑,这位赵贤妃也是很执着了,就那么想抚育公主么?不过像赵贤妃这样的倒容易对付些,至少她目的很单纯,能看出对方的所求,自然便能找到应对的策略;怕只怕那些反社会人格,无差别攻击的最叫人防不胜防。林若秋想起自己路上捎带了些耳铛扇坠之类的精巧小饰物,因命红柳整理出来,送去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宫里,安然那里也留几个,无论什么年龄段的女人,对于美的追究都是无止境的。红柳问道:“太后娘娘那里也送么?”林若秋想了想,“太后娘娘不喜人浓妆艳饰,送些吃食过去吧。”正好她托人弄了一袋子干制的酸枣仁,魏太后不是受了惊吓么?这个泡水喝安神最好,再有就是王厨娘新开发的一些糕点——对林若秋这个吃货而言,此举已算得上忍痛割爱,魏太后再不领受,那她也无能为力了。其实林若秋本可以不做这些事,她称不上魏太后的正宗儿媳妇,也犯不着去拍这位老人家的马匹。魏太后再怎么不待见她,大不了不理会就是了,林若秋之所以愿意同这位太后娘娘握手言和,主要还是看在皇帝的面子,她不愿让楚镇在二者之间为难——虽则这难处完全是魏太后自寻烦恼,林若秋从没打算同这位高贵的女性过不去。*此时长乐宫中,魏太后将魏语凝叫到身前问话。见她举动艰难,胳臂上的伤处仍十分骇人,不禁叹道:“好在如今已经入秋,否则伤处该溃烂得更加厉害,现下也不知几时能好。”魏语凝静静说道:“好不好的无妨,臣妾只愿太后您平安无恙。”她半边头发在火中燎去了大半,如今只用一方青布裹着,失去了平日的美色,却多出几分楚楚可怜之态。魏太后虽然动容,脑中蓦地想起林若秋那句话,冷不丁道:“那夜你为何恰巧出现在哀家禅房外边?”虽说这回属魏语凝损伤最重,可魏太后联想到这侄女儿素来的心性,终不免有所忧虑。魏语凝平静的看向她,轻轻说道:“母后是在疑心臣妾么?您若有证据,不妨将臣妾押进暴室,臣妾绝不敢抵抗。”魏太后不禁语塞,她若能找到证据,哪还用得着亲自将人叫来细问?可惜查来查去,也只知道那间禅室正好挨着灶房,又逢天干物燥,不知是哪个没长眼的女冠忘了熄灭柴炭,才酿出这场意外。魏语凝轻轻阖目,脸上有些惨然,“若臣妾说只是想远远地在外头看您一眼,你会信么?自然了,打小您眼中就只有四meimei,何曾记得臣妾?”魏太后想起自己素来重视嫡出而非庶出,固然也是道理,可对魏语凝而言到底还是太过分了吧?心肠有短暂的软化,可转瞬魏太后想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