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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头出力分钱,这桩买卖,全托叶娘和萁娘呢。”江石笑道:“进叔,四篮闹蛾儿,自是算作四份,哪里是谁占了谁的便宜,何况,春来我还有事相托呢。”施进仍旧不肯,道:“我长你们一辈,你们只听我的,只把钱分作三份,姓施的做事,不能落人口舌。”江石叹道:“进叔,这般见外,实是令人伤心。”施进瞪他,一拍桌子:“何时跟你见外?”江石道:“往日跟进叔一道猎山,你吃我一块rou,我吃你一口酒,比寻常人家还要亲近,如今进叔将账明算,岂不是不认我这个家人?”施进看江石好似真的伤心,他本是粗枝大叶的,有食同吃有衣同穿,全赖施老娘一口一声的“亲兄弟明算账”。见江石脸上失落,满是郁郁之色,不由软了口气,道:“哪里是见外,我这不是……”江石笑道:“进叔既认我,就不必多言,我厚脸皮托个大,这事既我提的主意,如何分派也由着我做主,可好?”卫煦先行点头应声:“理当如此。”施进瞪他一眼:“只你多事。”呛得卫煦垂着头默然不敢出声,阿叶撩起面纱偷看他一眼,心中着实不忍,有心想说句好话,奈何嘴拙,灵机一动,挑了一块红豆酥用手帕托着递给卫煦:“卫阿兄,吃块酥饼。”卫煦心花里开出,晕陶陶地连同帕子一块接过,咬一口红豆稣,皮酥内糯,满嘴香甜。阿叶看着自己空空的手,也有点发怔:这人怎么连她的帕子一块取走了。施进鼻孔喷着粗气,过来一把夺回帕子,再将捏成渣渣的红豆酥拍到卫煦的手里。板着一张硬梆梆的脸,带着阿叶和阿萁转家。江石摇头叹息,拍拍卫煦的肩,道:“阿煦,明日让你卫叔请里正娘子去施家提亲。”卫煦沮丧道:“进叔嫌我是个口吃,怕不愿将叶娘许我。”江石怔惊地看他:“你几时成了口吃?”卫煦越加沮丧了:“先前我还也道我没有这等毛病,谁知今日在进叔面前,就没说过一句囫囵话。他疑我是个结巴,如何肯嫁女?”江石笑道:“你挑了吉日,托了里正娘子,只跟施伯嬢提亲,施家女儿的婚事,进叔和进婶都做不得主。”又道,“你们两家本就有意,不然,施伯嬢怎会同意施家大娘子一道出来卖闹蛾儿,你且施宽心。”卫煦一愣,一扫先前阴霾,笑着拱手道:“好兄弟,亏得你点醒我,不然我坐化在寺里也不能得偿心愿。”江石幽幽看他一眼:“你又是剃头又是坐化的,别真个有心想当和尚。”卫煦瞪他:“胡说,哪个要做和尚,谁个好好的青灯古佛青菜豆腐的。”走了几步,道,“我先归家,让阿爹明日早点托了卫伯娘。”江石笑看着卫煦一路飞奔着走了,想着施卫两家这门亲事十有八九准了,秋时叶娘及笄,明岁说不得就可以成亲……江石一砸嘴,尝得满嘴酸味。叶嫩梅青的,真是恨不得日成月,月成年,转眼便梅子黄时。阿萁和阿叶赚的那些银钱一个子不落地皆被施老娘给收着了,末了,看剩得几支闹蛾儿,分给三姊姊。阿豆吃惊,今日得了元宵和糕点,心下虽遗憾,但她小儿家得了好,脸上又露出笑模样。施老娘笑呵呵道:“闹蛾儿你们插头上,添些元宵喜庆,糕点你们分分也吃了罢,啊呀,真是神仙托生的大家娘子,这般大方,合该有这样的大家大业,明日我拜佛,也托菩萨佛祖保佑沈娘子。”阿萁捏着糕点,心念微动,道:“嬢嬢真要祈福,不如替我们那位本家祈个平安呢,这次实是托了他的福呢。”想必沈娘子也愿意有人祈那位施郎君平安顺泰。施老娘得小三吊钱,通体舒畅,拍腿道:“竟没想到老祖宗还有灵通的时候,不枉我除夕祭祖,摆了一桌的好鱼好rou。哪料想从上数十辈都数不出一辈出息的施家,竟也能捞着姓施的好来。”双手合什朝天拜了拜,念叨道,“列祖列宗,你们走了狗屎运,得了本家的好处,五百年前是一家,五百年后谁知他,你们后代子孙凭白得了好处,可要记人的恩情,多多保佑施郎君,等得清明寒食,我再多烧些纸钱与你们。”阿萁笑捶着施老娘的肩,道:“嬢嬢对着列祖列宗,好赖话夹半着说,也不怕老祖宗们生气。”施老娘啐道:“放屁,他们哪有脸面生气?年年烧纸,岁岁祭祖,照旧几代精穷,你爷爷还早早蹬了腿,可见你们施家的列祖列宗,生前死后都没让后代沾得半点的好处。”阿萁暗笑,连着阿叶都忍不住,躲在陈氏身后笑,陈氏牵了牵嘴角,心里默念:列祖列宗息怒,婆母口无遮拦,不是有心的,万万不要见怪。施老娘带着钩子的眼,扫了一记阿叶,问道:“叶娘,头遭去人多的地方卖闹蛾儿,可有不好的事?”阿叶面上还带着点绯红,摇头道:“嬢嬢,不曾有半点的不好,只我没帮上大忙。”“这便好。”施老娘又问,“那个卫煦为人如何?可是个惹人生厌的浮浪子?”阿叶呆了呆,心道:嬢嬢怎拿这话来问我,当问阿爹才是。等回过神来,两颊烫得有如火烧,道:“卫……家阿……兄,似……似是……正……正派的人。”施进听着阿叶结结巴巴的话,眼前一黑,蹲下身,暗捶自己一记:好端端的女儿,就这般被卫家小子生生带累得口吃了。施老娘看阿叶这模样,心里有了底,笑起来:“正派就好呢。”阿叶越发不自在起来,将手帕捏在手里,揪了一角,绕过来又绕过去,忽想起卫煦拿过自己的手帕,指间的帕子顿时仿佛生出刺,刺得她不能将它握在手里,心慌间,将手帕重又塞回袖间,谁知它又仿佛沾了星火,在自己的袖间灼灼烧起来。晚间阿萁等阿豆熟睡后,又将阿叶叫过跟自己睡一床,贴着阿叶借着明月光看她的脸。阿叶拿手轻轻推开她,疑惑地在脸上擦了擦:“可是沾了什么脏灰?”阿萁趴在床上,支着肘两手合托着下巴,道:“阿姊回来后,嘴角一直带着笑呢。”“可真?”阿叶听后,又拿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似乎真摸到了唇边的笑意,便道,“往常我最怵外出,今晚却瞧了好些新鲜事物,原来桃溪在花灯这般好看。”阿萁耸耸鼻子:“听闻州府那的花灯更好看,阿姊,等以后我们再一道去,看了桃溪的看州府的,看了州府的再看禹京的。沈娘子道,禹京城楼那,官家都会现身与民同乐,城下还有官家请酒,平头百姓都能去吃上一杯呢。”阿叶吓了好大一跳:“官家?天子?哪……哪哪敢……去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