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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中。眼睁睁瞧着顾微凉推门进去后,夏荷转身长长叹了一声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耳房里头,热气不断从浴桶里漫开。周沅背对着门,及腰的青丝被分到侧边,整个背部和脖颈都露在外面。她一手攀着浴桶边沿,一手去勾放在矮架上的衣裳,衣裳下摆坠着几颗粉色珍珠,她把自己湿漉漉的手指放在珍珠上方,然后水珠便顺着指尖滴下,浅粉色的珍珠一下变成桃红色。小姑娘就这么趴在这儿玩的津津有味。顾微凉眸色一暗,平复了一下心跳才走过去。他边走边将药粉倒在掌心,待走到周沅身边时,一只手便已经覆在了她后颈上,那里泛着好几颗红疹子,在白皙的脖颈显得很是突兀。周沅觉得后颈一凉,以为是夏荷回来了,谁知一扭头便见顾微凉半跪在身边,她心下狠狠一跳:“你、”“嘘。”他冷静的抽回手,又倒了药粉在掌心,再伸手覆上去轻轻揉着,末了又问:“很痒吗?”周沅一张脸憋的通红,原本是不痒的,被他这么轻轻揉着才痒。她浑身僵硬的跪坐在桶里,抓着桶沿的五指逐渐收紧,若是仔细听,便能发现她的声线是发颤的:“叫夏荷进来就可以了。”其实周沅从未严辞厉声的拒绝过顾微凉的靠近,就像这两日的同床共枕一样。但也不是因为小姑娘良心发现或是芳心暗许,仅仅只不过是因为,名义上,这个男人是她拜过高堂的夫君,他想做什么,周沅好像都不会拒绝。但顾微凉总能在关键时候和她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这便让周沅很是困惑,一时摸不清这个男人在想什么。“为什么要让夏荷来,我不可以?”周沅一下被他问住,不可以什么?伺候她?可伺候她的事儿,本就应该叫丫鬟来。小姑娘悻悻扭开头,伸手要去拿旁边的干衣裳,顾微凉见状长臂一伸,直接将衣裳递到她面前。周沅一愣,抿了抿唇接过,然后为难的拽着那薄薄的寝衣,他杵在这儿,怎么换呀…就在周沅为难的在心中打腹稿时,头顶上又传来一道清清凉凉的声响。“我不可以么?”周沅面上划过一瞬困惑,然后一脸茫然的抬头去看他。“你是不是…不高兴?”顾微凉下意识挑了下眉头:“你能看出来?”唔…周沅犹豫的点点头:“能。”随着她转头的动作,顾微凉的手也从姑娘后颈换了个地方,搭在她靠着脖颈的肩上,拇指在她前颈摸着几颗小疹子。动作很轻,也很亲昵。“那你猜猜,我为什么不高兴?”这还要猜么。才刚从宫里出来,他为什么不高兴,还不是因为瞧见了苏婉。从前的心上人,现在却成了皇帝的妃子,夜夜承\'欢,任谁都会不高兴。周沅心里咕嘟咕嘟冒了一大段话,嘴上却缄口不言。“嗯?”顾微凉低头,拇指在她肩上按了一下:“怎么不说?”周沅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我、我说了,你别太难过。”小姑娘抬起头,被热气闷的通红的脸和一双水汪汪的杏眸整个暴\'露在男人面前。周沅一定不知道自己这模样有多诱人,她若是知道,便会知道身侧这男人的定力可怕的吓人。顾微凉低低的应了一声嗯。“苏婉,你今天瞧见她,心里定是很不舒服吧。”周沅揪着眉头说,然后又叹了声气,吞吞吐吐道:“但你也没资格不高兴…事情都是你自己做的,结果已经造成了,要赖…只能赖你自己。”顾微凉神色略微一变,低着头看小傻子似的瞧着她看,蓦地被气笑了:“苏婉?”昂。周沅点了点头。顾微凉倒抽一口气,突然觉得自己方才那气白生了。他顿了顿:“你再说一遍,我因为什么不高兴?”周沅被他问懵了,但小姑娘难得敏锐的从顾微凉眼睛里看出了那种‘你要是敢再说一遍我可能会更生气’的情绪,于是扭过头,缄口不言。耳房里的热气渐散,浴桶里的水也要凉了,周沅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紧靠着桶璧,现在这个情形,还是让她有些紧张和不自在。而一向体贴细致又君子的顾微凉,这回却好像全然没发觉。他捏着姑娘的下巴转过头来:“你今天看着段家那个小将军,笑什么?”什么?周沅下意识蹙眉,因为顾微凉的话仔细回顾了片刻。不等她琢磨出个所以然,下巴又被轻轻一捏,顾微凉冷静的得出了一个令周沅匪夷所思的结论:“你喜欢段衍?”周沅杏眸微瞪:“你胡说八道什么!”“哦,那你喜欢陆家燃?”周沅胸口一哽,气的拍开他捏着自己下巴的那只手:“你才喜欢陆家燃!”“我喜欢你。”耳房内攸的一静,顾微凉的一句话像火\'药,炸的周沅身形一晃,脚底在浴桶里滑了一下,她下意识拿手撑着下\'身,拍打出一簇水花。她坐稳后心慌意乱的抬头,却猝不及防迎上男人俯身压下来的唇,冰冰凉凉的触感在她温热的小嘴上漫开,周沅脑子发懵,浑身僵硬。顾微凉不过浅尝辄止,很快就退开了一寸的距离,但还是很近很近,近到周沅能数清楚他眼睛上的睫毛有几根。他胸口上下起伏,情绪极其不稳定,跟白日宫宴拿着酒盏悠然自得的模样判若两人,以及方才在房里让周沅喝下银耳羹的温柔荡然无存。比如现在这样捏着周沅下巴的力道,从前是绝对不会有的。这个男人惯来冷静的可怕,他身上像是从来不会有别的情绪,突如其来的变化,将周沅吓的失了声,直愣愣的看着他。至于为什么…顾微凉自嘲的弯了弯唇,开始是因为段衍,那个段家的小将军,自打他回京后,二人第一次在顾府门外打了照面,段衍眸中那毫不掩饰的对周沅的喜欢,让顾微凉觉得很不舒服。那么张扬又坦荡的情绪,是他从来都没有的。他生来内敛,克制,而段衍恰恰相反,这种恰恰相反让人反感。或者说,让人向往。明媚张扬有才华的少年,正好是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会喜欢的。再后来,是今日在宫宴里,小宫女跑来告诉他,周沅被皇后请进了凤栖宫。明明知道凤栖宫是安全的,但那种周沅突然间在他眼下消失的感觉,让他那一瞬间心底却没来由生出一阵无力感,似曾相识的无力感,让他恼怒和害怕。他最擅长伪装,最会掩饰情绪,像是将铜墙铁壁戴在脸上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