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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一面和她聊起边关趣事,谢柔对沙城一无所知,一时听得入迷,自家兄长面前又不必拘谨,食也舒心,笑也畅快,小小的院子里便传来女子清风银铃般的笑声。萧承启本没什么感受,只是单纯想见到谢柔罢了,如今在外头听着,刹那间掉进巨大的醋缸里,温火细熬,入骨入髓。谢柔一贯温柔得体,微笑居多,他还不曾见她这样开怀笑过。眉梢微动,他轻咳了一声,走了进去。谢柔听到院中侍卫们的动静,站起身来笑道:“夫君,你怎么来了?”萧承启听到称呼,心情稍微好了些,淡淡一笑道:“正想找你用膳,听说你在飞卿这里,便过来凑个热闹。”谢柔点了点头,谢煊含笑而立,也没说什么,皇上的面子自然要给,他侧过身行了礼,差人添了碗筷。萧承启视线扫过两人的脸庞,发现兄妹两个长得确实挺像的,若说气质也有相同之处,比如微笑时让人如沐春风,谈吐言语顾及周全,绝不会令人不舒服。只不过在细微之处,难免因为客气过甚生出一分疏离,如同此刻的谢煊。萧承启望着他,不由得想起去年他寄到宫里的那封信,字句飘然落到眼前——“……兄日夜期盼,于沙城静待依依归来,此后牧马放歌,揽月听风。”揽月听风?萧承启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眉梢一挑。“方才听你们笑得畅快,在聊什么?”他弯了弯唇,径自问道。作者有话要说: 谢煊哥哥(心里念叨):meimei果然受委屈了,皇宫果然是吃人的地方,陛下绝非良配,我要拉meimei出火坑……萧直男:???☆、心有悱恻君臣之礼不可废,谢煊脸上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垂下的目光却有些深色。说起来,此战是他第一次见到萧承启,多年前他身陷囹圄,满目空茫,朝廷内外被右相把持,他一介不入流的小将掉进宦海里,连朵浪花都没有,坐在湿漉漉的稻草上,心头充满了无力感。他们的双亲早逝,没有家族庇护,为了给自己和meimei搏个未来,他冲进沙场去拼命,然而哪怕如此,他在朝廷依然根系不稳。出事之后,从前和他还算亲近的同僚对他避如蛇蝎,唯有户部尚书的独子齐郁来看过他,他没有开口求齐郁什么,他却告诉他一件事。“你的meimei进宫去了。”他还记得那时的茫然和震惊,齐郁话音未落,他便断然道:“不可能。”谢柔在北方,她一个女孩子是怎么走到凤阳的,她更不可能去做秀女,无论是她的性子还是家族资格。齐郁叹了口气,道:“是我送她进去的。”又道:“她想救你出来,普天之下能在右相股掌间谋得余地的只有圣上了,她求我将她改了年纪送进宫,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和你说。”霎时间他的脑子嗡嗡作响:“什么尘埃落定?”齐郁看着他的眼睛,道:“她中选了,被圣上封了贵人。”他怒火上涌,扑到牢房边沿,一把拽过齐郁的领子,怒道:“齐郁你这个疯子,她才十二岁!”齐郁反手握住他的手腕,眼神决绝,喝道:“谁才是疯子,你难道要在牢里蹉跎一辈子?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右相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你!”谢煊怎能猜不出他言下之意,眼睛瞬间被血丝覆盖,冷笑一声,道:“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你是保皇党,自然愿意多一个筹码握在手上,以依依作为交换,实在是稳赚不赔的生意。”而后他忽然话音一转,厉声道:“可依依不过十二岁,后宫尽是右相党羽,两派斗争血雨腥风,她一个孩子怎么应付得了!?”他从未这样生气过,哪怕在疆场上被砍了一刀,也没有这般痛苦难忍,在他眼里,那座皇宫是天底下最复杂的地方,meimei进去,与羊入虎口并无二致。齐郁望着他额上的青筋,却忽的“呵”了一声,他一把将他的手腕扫开,冷然道:“对,你说得对,你的meimei就是筹码,只是恰巧被我利用,现在好了,筹码生效了,皇上看在你meimei面子上,打算放你出来,右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追究了。不管你愿不愿意,你已经是皇上这派的人了。如今圣旨已下,有本事你抗旨啊!”他闻言怔住。齐郁从袖子里抽出圣旨甩给他,他僵着背一动未动,圣旨摔落在稻草上。“谢煊,我最后再给你个忠告,皇上与右相势同水火,你势必要选择一方,边关离朝廷太远,诸事不便,谢柔进宫可做你耳目,你们兄妹配合,未必不会有个好结果。若你固执己见,破坏了皇上一番布置,最先受影响的就是你meimei,你好好考虑。”齐郁言毕,拂袖离去,独留谢煊沉浸在黑暗中。谢煊永远都记得那个晚上,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捡起那张圣旨,他不怕死在右相手下,只怕谢柔在争斗漩涡中受到伤害,他想不到十二岁的姑娘怎么在后宫保全自己,也无法想象原本自由自在的傻丫头被束缚的样子。为了救他,她把自由和后半生的幸福都交出去了,还押上了自己的性命。他想起和她分别的时候,她催他娶妻,他打着哈哈搪塞过去,反问她以后想找什么样的夫君。她笑着说:“高宅大院规矩极多,依依不喜欢,如果有一日成亲,定要选个自己喜欢的,那人要像哥哥一样,让依依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他摸摸她的头,颇有些自豪,他知道自己的meimei和寻常女子不一样,以后嫁的夫君定然也不一般的。他想,只有他足够强大,meimei才有更多选择的余地,毕竟她的标准很高呢。可惜世事无常,不喜束缚的meimei竟然进了宫,虽然后来登上后位,但宫廷里女子身不由己,难求真心。在谢煊看来,meimei当年提及的那些标准,萧承启一个都不符合。再加上当日筹码之说,让他多年如鲠在喉,因此对着这位‘妹夫’,除了君臣之谊以外难谈其它,心头诸多情绪翻腾,只是席间他顾及谢柔没有表现出来罢了。一顿饭面子上说得过去,算是君臣皆欢,但萧承启也不傻,于细枝末节处渐渐琢磨出些异样来。用完膳,两人谈起战事后续安排,萧承启原本打算将扫尾工作交给白衍,忽的一顿,道:“飞卿对边关最为熟悉,待卓叔消息传回,就由你接应罢。”谢柔闻言想要说话,还未出声,便见谢煊看了自己一眼,接了旨意。她看着两人蹙了蹙眉。戌时,谢柔跟着萧承启回了住处绮兰轩,一路上谢柔默默缀在后面,萧承启也没说话,两人之间气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