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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忙就合上了小报,幸而这丫头正在看国子监宽道两侧招贴的消息。裴六看着周围不少在国子监走动的人手里都拿着小报,各个都在瞠目结舌的往下看,也庆幸竹承语今日带上了帷帽……竹承语道:“你不是要来投行卷的么?其实你让萧先生举荐你也是可以的啊。”裴六摇头笑了笑:“我这种人,就省得让萧先生沾上我的事儿。她傲骨清流,干净的很,朝中怎么波动都不会波动到她身上的。”在投行卷的殿前,居然已经排起了长队,像裴六这样的人物,有几个人不认识,她也站在了投行卷的队伍后,立即引起了不少议论。今年制科,朝廷虽然没有说,但外界预测进士的人数会比圣人登基后那次制科要多很多。再加上制科题目更难,更像是一次圣人出题的加考,比起人海之战的常科,更容易受到圣人青睐。如今朝中包括俱泰在内的不少新晋大臣,都是靠着制科走到权力中心的。再加上各地官员也可以参加,制科比常科看起来更像是能一飞冲天,当然也艰险的多就是了。裴六为何会愿意参加制科,竹承语没有问原因,她隐隐觉得跟自己有些关系,但是又不好自作多情的这样想。裴玉绯只说是想玩玩,她没得可以输,朝廷内除了罪大恶极也很少给官员判下死罪,命丢不了怎样都好。那么多人关注着裴六,竹承语有些压力,裴六也看出来了,笑着支她出去看看周围,一会儿再回来。竹承语已经有几年没有穿着女装过,今日又是在这么多人的地方走动,她也难免有些紧张。然而她身边有不少女子正在欢声笑语的走动,有的是拿着要去投的行卷,有的则是捏着要去参加十科招生的纸笺,似证明自己站在这里是理所当然一般高声笑闹,她却又觉得心头渐渐放松。从几十年前显宗时期,女子以骑马射箭为风尚,到如今又一步攻入了国子监,这个洛阳城内因性别而不可迈入的公共场所也越来越少了。往十科那边的院子走去,文人士子打扮的人少了,渐渐都是些衣着朴素如市井民户的男男女女,抱着卷轴和折页本走来走去。远远有乐科与医科、算科的招生制讲,人声鼎沸。这个春夏之交不但是制科即将开始,十科历年的招生也在进行着。十科一直是招收寒门之家子弟,这几年招收的人数却成倍上升。一是因为六部考为十科增添了为官的进路,如果想直接绕过常科制科考入六部,非要有专业的知识和技能不可,没在十科跟着师傅早早开始学习的人很难成功;二则是比如各地税局和交引所得开张急需算科生徒,药局和慈幼坊的遍地开花让医科生徒供不应求,还有圣人有意重建建康国子监,需要很多博士和掌教外调等等。十科和国子监的国子学太学一样,是不用付钱的,属于官学。再加上十科招成人以外又招孩子,比如乐科就是七岁以上即刻入学,洛阳附近不少人挤着想把孩子送来。竹承语漫步在十科的院内,听着远处乐科的先生一边弹琴一边讲什么学琴才有未来等等,才绕过木槿花下,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和另一位算科大名鼎鼎的掌教并排走着,似乎在向他请教什么问题。她这才停了步伐,不知所措的想要往回走,却不料一阵风吹来,帷帽的轻纱本来就短,一下子被吹开,那人从远处一眼望见了她,呆愣了一下。竹承语立即回过头去,刚要转身就走,去听这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竹——”他喊了一半,似乎怕人认出来竹承语,连忙住嘴。竹承语这才回过头来,拢了拢衣袖,木槿花下低头,半晌才行了个士子之礼,道:“臣见过钱尚书。”第356章竹承语不知道俱泰是什么感受,虽然在朝堂上俱泰握住了她的手,一个动作言尽了他所有的态度。但竹承语心中有说不出的异样感觉……这件事,在告诉俱泰她是女子的时候并没有连带着说出来。因为那些日子里,竹承语也在煎熬犹豫,这件事情到底要不要公布于世,这之后来源于同僚的异样目光和指点她是否能承担得起。最后她决意站出来,但是却唯独很难面对俱泰。对待别人,她已经短短几个月修炼出一颗钢铁之心,把那些目光全都抵挡在外。人长这么大,有一些人朋友是用来诉苦,用来倾尽眼泪,撒泼打滚的哭嚎也可以的;但有一些人,亦师亦友,包含着身为朋友的信任,也包含了为师长的敬佩和仰慕,有想追逐的仰望又有被对方相信的满足。对待后者,她最怕的就是被发现自己的困境,自己的身不由己和眼泪。这种情绪实在是复杂,竹承语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身为上下级,她怕俱泰因此对她能力与性格的评价发生偏差;身为半个老师,她怕俱泰露出心疼和怜悯的姿态,这只能让她觉得距离他的差距越来越遥远;若是说身为朋友……她实际上并没有作为俱泰朋友的自信,发生此事之后,男女又有差别,或许是做不成朋友了……竹承语在下朝之后,加上大理寺找她来问事,户部内要要有调整,宫内还来了人说要量身做女子冠帽服饰,或许是忙,或许是躲着,她一直没有跟俱泰说上一句话。俱泰是怎样的知人心,他很敏锐的就感觉到竹承语在躲他,虽然这些年他认识的女子掐指一算数不出食指,但也算了解竹承语的性格。他抬起头来道:“昨日圣人传了短笺来说要我准备调整更合理的税法比例,计算更简单,比率也更合理,我本来想找你一起来国子监找那位算科的先生讨论,结果你却一溜烟没了人,让我一个人跑来了。”竹承语怔怔道:“昨日之后……太、太忙了。”俱泰哼哼笑了两声:“想也是。不过我这儿都商议的差不多了,也用不着你了。你怎么来了?不会是又想参加制科,来投行卷的吧?”他走了几步,大有跟竹承语边走边聊的意思。竹承语连忙迈步跟上,她以前在户部的时候,常常要跟在俱泰身边一起走一起议事,她的脚步很习惯的就能调整的跟他同步,竹承语道:“怎么会?我当年就是制科考上来的,再参加制科有些不像样。而且官品本就不低,再投行卷想到圣人面前露脸,显得有些太急功近利了。您也知道,这段时间我也写不出什么像样的文章……”俱泰笑道:“我随口说说,你又解释这么多。我还不了解你么,你本来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