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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毫不留情。她是在用还钱,来一步步划清和他的界限,直到两清。论心狠,她一向比他来得决绝得多。安瑞芹看安瑞林一副伤心不已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既然你舍不得,当初为什么放她走?”他看一眼安瑞芹,发现她还站在书桌前,细细打量着他,他抬起手吸口烟,很快迷蒙了他本就深邃的双眼,他不答反问:“姐,你和姐夫当时为什么分开?”声音竟然又沙又哑,透着一股疲惫迷茫之感,哪里还有半点意气风发的样子。安瑞芹不忍,心里掂量着措辞,她尽量轻描淡写:“还能因为什么,互相达不到对方的要求,给不了彼此想要的东西呗。”她以为自己是泛泛而谈,却不想安瑞林很快说:“或者你倾尽所有给的,一直都不是她想要的,她的世界还很广阔,大好时光,而我带给她的,全是痛苦。”人人提起AL安总,都是一副倾慕崇拜,年少得志,事业得意,要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爱没有。只要他想,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成的。可是只有安瑞芹知道,依然走的那些日子,他总是飞到维也纳,远远看着,只要确保她是好的,他又能回来工作一阵。直到他什么都看不到,他总是沉默的,却还是不想通知依然,自己很快便做了手术。那些疗伤时候寂寞又黑暗的夜,他又是怎样独自熬过的?这世间的男人女人,无论多强大,多薄情,都在某个夜凉如水的时刻脆弱无比。一个人的孤独,需要另一个人的抚慰。安瑞林放在心尖上的人,走都走了,他又拿什么去挽回她?安瑞芹看着他手里的烟灭了,她才说:“傻子,放下吧,像我一样,一个人也过得很潇洒。”说完她又笑:“都怪爸妈吧,自己离婚了,让我们俩都不知道怎么爱别人。”安瑞林坐在椅子里不说话,他的思绪飘得很远,不知道在想什么。安瑞芹也不理他,她转身出去叫宋若山,“进来吧,让他签。”等到第三年春天,桃花又开,杏花又白的时候,依然回来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回来,但当给她父亲做手术的医院通知她,他们将要挂牌一个公司,来进一步研究做这种手术的技术。想要邀请主刀医生,投资方,还有以前做过手术的患者家属,一起来开一个见面会,给大家一些问答环节,彼此了解,增加医疗技术发展可行性。依然在国外刚收到这个邀请函的时候,一字一句写得清楚,医院的名字,主刀医生的名字,投资公司的名字——AL科技安瑞林。这几个烫金大字让她的心一下纠起来,呼吸变得缓慢,她的手停留在那三个字上,反复摩挲,她下意识不想拒绝,鬼使神差般,最终还是接受了。依然直接回到了C城,她回到自己家的老房子住,三年了,物是人非,她度过了最难的日子。岁月静静流淌下来,她躺在当年自己的小屋,往事普通幕布,一幕一幕出现在她脑海里。这一夜她没睡着,辗转反侧,不知道是因为时差,还是因为别的。挂牌仪式那天,依然穿得很正式,她准时到了医院参加这个挂牌仪式。远远她就看到她熟悉的人,主刀医生,还有宋若山,还有一些安瑞林公司的副总们,她以前见过几次。这些人都站在阳光下,依然的眼光顺着人群在周围搜寻,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或者害怕什么。但不管怎么样,那个在她脑海里,盘旋了这么多年,占据了她昨天晚上整个睡眠时间的人,并没有出现。她不知道自己的内心是轻松,还是有着别的情绪,总之,她暗自松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往人群聚集的地方走过去。回国以来一直紧绷的情绪,尽量放松了,依然不知道自己是想见到他,还是不想见到他,可是见到他,她又能说什么?这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更何况,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来打扰过他。这一上午的活动,依然尽力让自己思想集中,她看到了来参加活动的一些患者,同样饱含着热泪和希冀的眼光,这就像几年前的她,在安瑞林的怀里,看着她父亲做手术。那时再难,也有所依赖,也有一个温暖怀抱可以依靠的,现在回想起来都是好时光。不管她和安瑞林之间如何,她的内心是感激他的,是他领头开发了这些先进的高科技,让医生可以结合这些科技,去更好地为患者服务。依然的内心隐隐有一种自豪感,她知道,这种感觉根本无从提起,因为她至于他,在三年前就变成一个陌生人了。那天活动散场以后,依然都没有见到安瑞林。她知道,如果他想见她,他无处不在。如果他不想见她,那样她是怎么也没有办法见到他的。***这次回国,依然带着团里的好多任务,她需要跟着团里在几个城市巡回演出。这个歌舞团是每年都有世界巡回演出,今年就轮到了中国,而且第一站就在C城。依然收拾了一些简单的东西,不敢再多做耽搁,直接赶回团里住的酒店和大部队汇合,第一站巡回演出就是从这座城市的人民礼堂开始。一旦忙起来,依然这边连轴转,也没时间去想在国内的另一个城市,还有一个安瑞林。不知道是不愿意去想,还是不敢去想?这两年她在国外工作的日子,太难熬了,日日夜夜,唯有不停工作,才能打起精神过下去。依然跟着团队一起到了礼堂做准备,礼堂外面的LED屏幕上是他们演出的宣传海报,侧影是她坐在钢琴前低头弹琴的模样,下面的字写着她和其他同事的名字,在她的名字后面还有一行字,写着——钢琴新星之星回国首场演出献给家乡的你。依然默默看了一会儿,埋头往礼堂里走。从她离开这里开始,到哪儿,干什么,都没关系,现在她的人生只剩下工作这一件事。依然还没走到大门口,就听到一个浑厚的声音叫她:“依然,你过来了。”来人风度翩翩,大概30多岁的样子,春风和煦般望着她。依然笑笑:“季团好。”季莱是这个歌舞团的团长,他从小在美国长大,能力很强,毕业就从他父亲那里接管了这个在维也纳的歌舞团,因为他也是华人,会说中文,这几年在国外他没有少照顾依然。依然跟他打了招呼就往里走,季莱跟着她,看她急匆匆的样子,他又说:“刚回来还习惯吗?”“都挺好的,谢谢季团关心。”季莱看她还是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他直入主题:“晚上演出以后有个答谢会,是个小型聚会,不超过十个人,团里推荐你去,你到时候准备准备。”依然直觉便要拒绝,但还是稍稍站定,看季莱真诚的样子,她心想这都是工作,于是朝他点点头,“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