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趣书屋 - 言情小说 - 笼雀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51

分卷阅读351

    路消息都暂时被掐断,竟连幽司的探子都无任何消息传回国都,一切消息皆出自兵部。倘若有人暗地里掌控兵部,便可任由他说黑道白。别说是楚玄谋反作乱,怕是这当口兵部若说城外山川崩裂,江河倒流也有人信。

“奴婢是说,若是成王当真有这实力反,小姐觉得他会反么?”飞萤问。

墨紫幽沉默片刻,叹息道,“谁知道呢。”

“可倘若成王没有反,这会儿他们可着劲儿诬蔑他,等成王回来了,一切不就被戳穿了?”飞萤又问,“他们总不能封锁金陵城一辈子吧?”

“所以,他们不能让成王回来,”墨紫幽淡淡道,“都已做到这般地步,自然是要趁着如今一切言论皆不利于成王之时,鼓动皇上下旨杀了成王。只要圣旨一下,成王伏诛,到时候就算谎言被揭穿,也是木已成舟,无可奈何。纵然皇上要追究,只要从兵部和中军里推出几个替死鬼便可了事。”

皇上久居深宫,一切言路皆仰赖于臣子,若是臣下有意阻塞圣听,皇上也是无可奈何。只是皇上平日掌控各方信息,大多依靠幽司,若非金陵城因戎狄进犯而戒严,想要完全切断幽司消息也是极难的。

全是北疆逃回来的那个许瑞给了这些人如此一个好机会。

“他们可真是好毒的心思!”飞萤咂舌道。

“他们的野心可不止于此,杀成王不过是其一,”墨紫幽笑了起来,抬手将发间那支摇摇欲坠的金簪扶了回去,“现今,八皇子流放北疆,七皇子圈禁,成王又谋反作乱,这金陵城中,天君身侧只余秦王一人,这般大好良机,不可错失——”

飞萤似懂非懂地看着她,她却只是笑着不再多言。

竖日一早,忽然有一人自称是楚玄派来的使者前来金陵城,以戎狄之祸要挟皇上立即立楚玄为太子并传位于楚玄,否则戎狄若袭金陵城,楚玄必不救。

当真是赤果果的威胁!

据言,皇上下令斩使时已气得面容狰狞,后于议政殿内长笑数声——

“竖子敢尔!”

当日追朝,便有内阁首辅墨越青为首的文武大臣联名进言,连数楚玄目无君父,狼子野心,挟兵以自雄等等数桩罪状,称成王虽有雄兵在手,然则那却是朝廷之兵,圣主之将,食的是君禄,吃的是皇粮,无缘无故,自不会放着太平日子不享,跟着成王造反。成王带兵不过数月,方吃了败仗,军心必是不稳,夺其三军如囊中取物。皇上只需下几道密旨,派人送至楚玄手下几位忠于朝廷的将领手中,命他们杀贼以正纲常。

众官员言辞激烈,群情激愤,皆深以为皇上如今恼恨楚玄定然即准此事,岂知皇上默然片时,忽问墨越青道,“何人是‘贼’?”

墨越青沉声回答,“成王楚玄!”

皇上再度沉默,墨越青却又带领半数大臣整冠理袍肃然下拜,向皇上奏请道,“皇上,成王会生此异心,皆因东宫久虚,国本未定,故诸皇子妄念皆起,屡生不安。观之庶人楚玉,楚宣之变乱,皆因储副虚悬所致。故臣等奏请皇上,即立太子,已正纲常名份,绝他人痴妄之心。”

皇上淡淡看了站在宗亲之间的楚烈一眼,如今金陵城中,楚宣已废为庶人,皇子之尊就剩楚烈,墨越青此时请立太子,请立的是谁太过明显。偏皇上还故意问,“依卿之见,朕诸子之中,当立何人?”

“秦王烈,声绩表著,才高卓然,且矜己明德,器质高远,当为诸皇子表率。”墨越青奏言道,“皇上以国本托,大魏必可长治久安。”

“你倒是不避嫌。”皇上看着墨越青一时笑了。

“举贤不避亲,举亲不避嫌。”墨越青穆然答之,“元储乃国本,关系我大魏千秋万代之伟业,臣怎可因避一时之嫌而言之不诚不尽。臣之拳拳之心,望皇上明鉴。”

皇上点点头,语气淡淡,“很好,墨卿当真是无偏无党,坦坦荡荡。”

墨越青暗暗瞟了楚烈一眼,见后者向他使了个眼色,于是再接再厉道,“皇上,成王北上退敌,敌未退却先劫了自家粮仓武备,后他久围燕州城不攻,圣命至却不奉,导致北疆失利。现又挟雄兵以自重,威逼皇上立他为储,一切皆因他野心使然。倘若皇上不当机立断诛成王,立储君正国本,臣恐他朝诸王皆会纷纷效仿之。”

“他们不安于位,痴心妄想,倒成了朕之过失?”皇上扬眉冷笑反问。

墨越青一时冷汗涟涟,不敢接语,只能再拜道,“请皇上立秦王烈为储!正国本,定纲常!”

在他身后,诸多大臣一齐皆拜,再三言道,“臣等附议,请皇上立秦王烈为储!正国本,定纲常!”

诸臣附议之声汇成一股,充于殿中,轰然于耳,竟连两旁壁上烛光都因声浪节奏摇曳不定。

皇上沉默不语,放眼扫过殿中所有大臣。虽是追朝,但金陵城中五品以上官员公卿皆在列,半数以上同墨越青一起跪地请命。而余下诸人皆静立观望,既不附议,也无异议。末了,他的目光落在楚烈身上。

楚烈正静立于宗亲之间,垂眸敛袖,不语不动。这才是他此番大动干戈之大谋,趁着皇上恼怒楚玄图谋太子之位,趁着皇上身边仅有他一位可堪大任的皇子,以断楚玄妄念为由,让群臣奏请皇上立他为储君。只要皇上诏书一下,名份一定,此番就是他大获全胜。

“秦王,诛杀成王一事,你如何看?”皇上却是突然发问。

楚烈微愣,未想到皇上会这般直接问他,斟酌须臾后才道,“成王视君臣父子纲常如无物,抗旨不遵,藐视朝廷,更兵逼父皇退位。实乃罪大恶极。”

“不必来这些虚的。他是朕亲子,你兄弟,这殿堂之上唯你知朕犹豫之处。”皇上冷冷道,“朕只问你杀或不杀?”

楚烈向来在人前虚伪惯了,何时直面过这等问题。若答杀,难免显得他无悌爱之心,若答不杀——

楚烈稍稍抬眼望皇上一眼,就见皇上双目殷殷充满期盼地望着自己,似是在寻求一个杀亲的同谋,寻求一个认同,仿佛只要他一言便可定楚玄生死。

若答不杀,此番筹谋岂非尽付东流。这些年来他数次跌落低谷皆能翻身,何尝不因敌人未能置他于死地。他终是道,“杀!”

这一声‘杀’在这金玉之殿之上掷地有声,夹在初冬寒气之间听来,竟透着几分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