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趣书屋 - 言情小说 - 秦氏有好女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80

分卷阅读280

    个瘸腿的卫兵走过来:“秦夫人,营房值班的军医制好了药,想让大人回去审审。”

又来了事,罗敷头痛欲裂,温言道:“多谢,我晓得了。”

她抱着一堆换下来的外衣,拎着酒葫芦,三两步登上板车,顶着一天瓢泼大雨向北去。

第146章道貌

没有伞,罗敷被淋了个透,踩着水汲汲的鞋子回到住所,让明绣拎桶热水过来。

营中一般只有凉水冲澡,热水得在伙房那边烧,她在房里心有戚戚,怕别被人说三道四。她身体底子虽好,也经不住这么摧残,凉水一泡准得生病。

这个时候她可不能病倒,要是打不过对方,逃跑还需要体力呢。

几盏茶工夫后,明绣抱着个不大的木桶回来,后面还跟着抬水的余御医。罗敷一看还有自己下属,脸上颇挂不住。

侍女感激道:“在伙房外头碰见余大人,大人说我进去不方便,就帮忙烧了几桶热水,等会儿还去搬剩下的。”

罗敷对余守中刮目相看,以往觉得这个御医戆头戆脑,现在看来无比有用。营里不在明面上议论她和明绣,背地里难免嚼上几句舌根,所以她尽量足不出户或整日都在城头;但碰到不得不接触士兵的情况,总是分外小心,不让自己显得过于特殊。上次明绣打水回来时说老有人盯着她看,罗敷没什么法子,小女郎就算穿着少年的粗布衣衫,还是粉面桃腮,她又不可能把她一个人丢在外面。

余守中抹了把汗:“秦夫人别谢我了,家父常告诫我千万别等到上峰吩咐才开始做事……”他瞟了眼明绣,“……嗯,我再去搬水桶。”

罗敷啼笑皆非,“章院使一直很赏识余大人,上次还同我说你勤奋非常。”

余守中慌忙躬身:“真真折煞下官。”

蒸汽袅袅,罗敷蜷着身子泡在水里,感觉自己成了一棵腌白菜。水还不到肩,她努力地把头发往下拉,好容易把整个脑袋浸下去。面部被热水裹着,力气也慢慢松懈,等到她把自己刷干净,眼睛都快睁不开。

身体如在云中飘荡,小腿忽然磕到粗糙的边沿,神思顷刻间就坠下来。她捂着胸口喘气,发现水已经变凉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脉搏,下午再去药库查验,先抓紧时间睡一个时辰。可她躺上床,虽然困的要命,辗转几次就是无法入眠,只好眼冒金星地爬起来摸酒葫芦。

喝点酒睡得快。罗敷灌下三四口,辣的眼泪都飚出来,头脑迅速地开始晕乎。

明绣在外面敲门:“女郎?”

没人应答,她琢磨着主子约莫睡了,就走进去搬水桶。细细的抽噎从帐子里传出来,她吓了一跳,赶紧凑过去看。

“女郎怎么了?”明绣手足无措,望见桌上有个开了塞子的葫芦,浓烈的酒味散在房里。

罗敷伏在被子上,湿漉漉的头发随着双肩颤动,衣领也散着,风一吹,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

明绣想把她塞到被子里去,无奈她扒得太牢,不愿意挪动分毫。

侍女急的要命:“女郎这样下午还怎么查药库啊,哎哟……我去和余大人说声。”

罗敷蓦地扬起脸,眼眶红肿,睫毛上还挂着泪:“我过去,你让他申时在那儿等我。”

明绣拗不过她意态坚决,一时百感交集:“我这就去。女郎前阵子说自己没事,我就当女郎没事,真够笨的。一会儿我守着女郎,您安心睡,等醒来就好些啦。”

罗敷点点头,“把葫芦拿过来,再喝一点就能睡着了。”

明绣到底年纪小,果真把酒葫芦递给她,威严地道:“不许喝多啊,我马上就回来。”

军营东面,余守中正从房里出来。

迎面跑来个点大的小人,脆生生道:“余御医,大人让你申时之前在库房等她,她有些不舒服,休息个把时辰就好。”

余守中下意识紧张道:“秦夫人怎么了?可是这几日太过劳累?”

医师的鼻子都很灵光,侍女身上带有一丝酒气,他轻而易举就能闻出来。

明绣支支吾吾:“没事儿,大人的话带到了,我走啦。”

余守中叫道:“你等等……”他回身走向屋子,侍卫们好奇地看着他去而复返。

不一会儿他出来,“我在伙房熬了些治风寒的药,劳烦你端一碗回去给秦夫人。”

明绣纵然担心罗敷,听到这里还是重重点头。

两人便一起离开,明绣随口道:“那是哪位大人的屋子呀?”

这下轮到余守中结结巴巴:“哦,原来是王佥事的。”

他心里却想,陛下让他随时禀报,竟然和太医院里传的留言很相符呢。章院使早就看出来了,他们还在私下里揣测,不怪到现在还是御医吏目。

罗敷翻了个身,顺手扔了葫芦,还不忘把塞子给塞住。

项下冷飕飕的,可意识已经模糊,手臂不听使唤地停留在原地,让她拉上被子比登天还难。

算了,就这么睡吧。耳畔似听得木门吱呀,她完全放心了,至少有明绣给她盖被子。

一双手笼在她敞开的领口,暖的她想哭,积存在眼皮底下的液体猝不及防地淌出来,她闭着眼往枕头上蹭,碰到柔软的皮肤。

王放用手罩在她的眉眼上,以防她突然清醒,过了几刻,便从袖子里抽出张棉布,一点点地给她擦干头发。

她的发丝在掌心里细细地颤,肩膀也在颤,没什么血色的嘴唇松开,露出浅浅的齿印。他看了皱眉,想和她说话,又不想被赶出房,只好坐在床头不声不响地陪她。

“……明绣。”

他握着她的头发,没出声,继续沥干水。

“我没事……”她唤着侍女的名字,低低地抽泣,“……你以后别找那样的,真要命。”

哪样的?他腾出只手给她盖上被子,早就对她没脾气。之前说过的狠话成了一纸空文,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反悔得这么快。总归是他的错,不让她走就好了,他有耐心。

“……打完仗就跟我回去吧,早晚有一天他们会知道我是北边来的,没人容得下。”

他摩挲着她湿润的脸,长长叹气。

她哭得厉害,拉着他的手遮住整张脸,“外婆说不想看见我,本来就很难过,他还把我往火坑里推……我不怪他这样,可他不该骗我,我受不了。”

王放怔怔地收回手指,他的私心就在那时膨胀起来,让他和她亲口说出真相,他又何尝受得了。

可他利用她,利用她在世的亲人,铁证如山,永远也抹不掉。

手腕被放开,她缩在被子里,被酒气熏得蹙眉,喃喃道:“其实我挺喜欢他的……不过就这样吧。”

王放心中猛然塌了一角,俯下身贴着她的唇瓣,咬牙道:“你让我怎么能就这样算了?这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