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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下没办法,只得睇了眼桌脚的小蹴鞠:“饱了,今儿那个小球赏你玩吧。”小麟子这才回转过来,黑眸中潋含冤屈:“是红柿子调色,我晓得主子爷生病了不能吃辣子。”说着低下头,把盘子窸窸窣窣装进食盒子里,静飕飕地提着往门槛外迈。也不要他的小蹴鞠了。“哗啦——”天空中忽然一道闪电掠过,黑沉沉的乌云在紫禁城的上空压顶。她的身影小小的,似乎在那烈风中一吹就没有了。光线一片昏幽,这样暴雨前的光景总是使人内心惶惶,他在她将要收脚的一瞬间,忽然把她叫住:“你主子爷脚冷了,给暖暖。”说着在织锦褥子下蠕了蠕腿儿。她脸上的冤屈这才没有了,甘心乐意地走过来服侍他暖脚。粉嫩的小手隔着布帛挠在脚背上,是一种懒洋洋的享受。苍穹阴压,一忽而就刷拉拉下起了飓风暴雨,秋雨天总是使人困倦,她一个接一个打哈欠,小身板儿在床边一顿一顿的。“许你在本皇子脚跟上躺一躺。”楚邹恹恹欲睡,俊长的眼帘将掩不掩。她听他这样发话,就蠕着小袍子爬了上去。那场雨下得可真大,雕花的窗棱子被打得砰啪做响。她一上床就被困倦席卷,睡梦中又觉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钻进了他褥子。少年的腿修长,因着长期练武射箭,练就得肌骨硬健,倚在一处是一种莫名的安心。被窝里带着淡淡的沉香,她睡着了迷迷糊糊还记得他脚冷,双臂便抱着他的腿芜在怀里。楚邹被压得沉沉的,但是那香软软的暖和却叫他内心安定,没有许多个日日夜夜的惊怯。秋天的被窝里总是舒适,何况是多缠了一道人气。他翻了个身,迷糊中在小麟子屁股下掏了掏,见掏不出东西,很快就入了一个无梦的觉,很深沉,很安静。等到小顺子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床上怎么多了个小太监。他就静悄悄退出去,没敢惹这个把戚世忠叫“戚爸爸”的小阉种。一忽而月上梢头,雨后的天空清凉寂静。窄长的宫巷里亮起一盏盏幽黄的灯笼,陆安海在各个门道穿梭,在宫里弄死一个太监不要容易,各个没人的院子他都看,心里头有点慌张。怎生一瞥头,却看到个小影子晃头晃脑地从坤宁宫永祥门里迈出来。森绿小饕餮袍子在风中一拂一拂,摸着墙根走,太监帽耳朵都搁歪了,方向也走错。他就歪着肩膀追过来:“嘿,小东西,躲这来了,叫我好找。手上拿的啥?又去里头找他了?”小麟子眨眨眼睛,在看清楚人后,闭着嘴默。这小东西一犯错就蔫儿老实。陆安海看她小脊背贴着墙面,巴巴的抿嘴不说话,气得一胳膊提起来就打屁股。“叫你去找他,叫你还去找他,魂儿都被他小子勾得不着身了……”不打不要紧,一打看到屁股后面皱巴巴的袍子,肩头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沉香。宫里头有规制,有些香料是特定只有主子才能用的,陆安海就皱眉:“刚睡醒?”“……”“睡哪儿了?”小麟子细声嗫嚅:“柿子爷赏我睡他床上,暖脚窝窝……”“床上?我叫你还敢睡床上……暖脚窝窝……那小子蔫儿坏你也敢给他暖脚窝窝……脱你裤子没……”陆安海愣了一怔,打得更狠了。黑夜的紫禁城静悄悄的,一老一少的身影从内左门出来,在空寂的奉天门广场前显得那样渺小。她被打得一晃一晃,倒是也不见哭,陆安海苦眼瓜子下的眼袋都愁得挤成了一团。第43章肆叁笼中困鸟那小四子当真是惹不得,也不晓得给这伢灌了什么迷魂汤,那道带着几个台阶的琉璃瓦小红门就像是对她生出了魔力,叫她别去,一个没留神看不住,她就又往那内廷方向悄悄撒丫子跑了。隔上两天没见上两眼都惴得慌。光阴悄静,有如白驹过隙,前廷的朝政也在静谧之下暗涌起伏着,叫人扑朔迷离。等到十月上头时,山西府尹周勐河病重的消息就瞒不住了。因为重阳节皇上登普渡寺偶遇皇后,并亲手抱了受伤的皇四子,有心人纷纷猜测周丽嫔或要失宠,坤宁中又将起色。但就在这要紧关头,皇上却转而提了周雅的姐夫吕安接替了周勐河的位置,而帝后之间的关系也依然是平寂如水,两位皇子与长公主并不见得皇帝多余眷顾。朝臣们摸不准风向,连带着御膳茶房布菜的也不敢再像先头一样胡来。枯叶疏疏朗朗凋零,四季交替无声变换,忽然便迎来了今岁的第一场雪。卯时醒来进玄武门当差,天才刚蒙蒙亮,一路往空荡的东筒子巷往南走,抬头便看见细碎的雪花在寂旷天空下洋洋洒洒,乾清宫的重檐庑殿顶上九只角兽傲然立在雪中,金黄琉璃瓦被铺撒上一层幽暗的银白,紫禁城的冬天又到了。抬脚跨进御膳茶房,大伙儿都换上了新裁的冬装,因着气温骤降,嘴里呵出的都是白气。蒸馒头的给人手发了一个,吃进肚子里倒不如捂在手心暖和。小麟子一个人在角落不知道忙活什么,人小火气大,倒是不怕冷,小铜片刀子切两片生姜,又跑到大厨爷爷灶台上抓几个rou丸子。看那破铁碗在灶火上噗噜噗噜滚沸,便装了食盒子要往外头跑。辰时刚过半,赶着送早饭哩。那小子倒是好命,连最得宠的翊坤宫丽嫔母子也没他这样顿顿开小灶单点的。被陆安海瞥见,喝了一声:“回来。”小麟子原是躲着人多眼杂悄悄地走,既被陆安海逮着,就只得在原地站住了。陆安海拽过食盒子一看,哟呵,还真是精进不少。两片撒了孜然粉的煎馒头片,白嫩里带着酥黄;一小碗淮山药小rou丸子粥,粥油熬得浓稠,表面撒一层细碎的芥梗粒子,翠绿养眼,清香四溢。就那一口破铁碗小灶,她倒是把什么都能折腾出来。陆安海问她:“又是他叫你做的?”“唔,主子爷昨儿想吃rou丸子了。”小麟子点点头。这几天都盯着没让她往那边跑,必是那小子托了小顺子过来传话。吃上瘾儿了这是,阖宫就他把她一个私密地霸着,手艺天分不外泄,归他独享哩。陆安海有心无力,便把盒盖子打开,把馒头和粥都撒去了地上。“噜、噜,”学两声狗叫,叫小哑巴狗过来吃。那叫努努的哈巴狗摇着尾巴过来嗅了嗅,粥里带着点儿鱼香味,它就不肯下嘴了。实在是自从小主人睡了柿子爷的床后,前几回顿顿给他烧小鱼,柿子爷食量不大,吃剩下的总是倒给它。满盘子都是吃剩的刺啊,哪来的rou,每次都卡得它呜哝呜哝上不来气。歹命。青翠的芥菜粒子顺着白色的粥汁儿蜿蜒开来,一朵朵切成丁丁的香菇小rou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