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趣书屋 - 言情小说 - 严家长女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只可惜,严其华既薄情寡义,又没本事养妾,只能这般偷偷摸摸地,提上裤子就可以翻脸不认。

严清怡压下心头厌恶,接过薛氏煮好的艾叶茶,恭恭敬敬地倒满一盅,含笑端到严其华面前,“爹喝茶消消暑气……刚听曹婶子说衙门招人学武,让阿昊也去吧,没准还能被选中当差。”

严其华在外头尝过野趣,回家又被薛氏殷勤伺候,心里颇舒畅,稍思量便答应了,“行是行,可每年二十文,而且铺子里没人帮忙,进项怕要少了。”

严清怡心知肚明,连忙道:“我手里还有些银钱,足够阿昊这两三年花费,顺便也让阿昊跟着学写字,以后有了差事总得会写自个儿名字。”

严其华啜两口茶,瞧着严清怡俏生生的小模样,笑了,“就依你。”

他知道严清怡有钱。

街坊邻居都说严清怡得了财神爷青睐,一串玉兰花,一篮马齿苋都能卖到十几文钱。虽说她时不时给家里添置东西,可一年算下来至少能攒上百文。她摆摊三年多,估摸着有半吊钱了。

他老早就想抠出来用掉,可薛氏非得说留给闺女攒嫁妆。

现在有机会,总得让严清怡往外掏点儿,反正以后要送出去的,攒什么嫁妆?

第7章不值

夜里,严清怡思及严其华的所作所为便无法安睡,隐约听到南屋似有责骂声,可屏住气息仔细听却又没了。

也不知几时睡着的,及至醒来,天色已经大亮。

薛氏已经做好了早饭,正在灶间地上摘豆角。

灶间是北屋,光线昏暗,可严清怡还是瞧见她眼眶略有些红,似是哭过的样子。

严清怡正要询问,就听脚步声重,严其华担着两桶水走进来,“哗啦啦”将水倒进大瓷缸里,一言不发地又挑着担子出去。

家里没有井,吃水要到胡同口的腾蛟泉去担,夏日用水多,每天需得担两次才够。

眼下,家里确实离不开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

严清怡暗叹口气,蹲在薛氏身旁帮忙,“豆角是中午炒着吃的?”

“嗯,”薛氏简短地应着,手下动作丝毫不停。

严清怡犹豫着,低声道:“娘,要是有事别一个人撑着,你还有我,我已经长大了。”

就听薛氏发出短促的泣声,泪水滚滚而下,落在半旧的青碧色衫子上,洇出浅浅淡淡的湿点。

不过数息,薛氏已收了声,“去叫阿昊他们起身,等你爹担水回来就吃饭。”

严清怡去里屋将两个弟弟唤醒。

及至吃饭时,薛氏脸色已恢复了往日的平和,利落地给严其华添饭,又低声告诉严青旻慢点吃。

一家五口其乐融融。

严清怡明白,这个家看起来有多和美,薛氏就有多隐忍。

饭后,送了大小三个男人出门,严清怡洗了碗筷,寻出一根炭笔坐在杏树底下画绢花样子。

薛氏将冬天的厚棉袄都找出来搭在竹竿上晾。

严青昊的还能凑合着穿一年,而严青旻的已经小得不成样子。

薛氏便也坐在树底下,拆着里面棉絮,边拆边道:“阿清,娘没事,一时钻了牛角尖。你呀,小小年纪心思那么重。看你两个堂姐,有件新衣裳穿能高兴好几个月。”

严清怡歪头笑,“昨儿娘刚说我长成大姑娘了,今儿又说我小小年纪,到底是大还是小?”

薛氏忍俊不禁,抬指点下严清怡脑门儿,“你呀……倒是像你大姨母,人精儿似的。”

薛氏极少提起两位姨母,严清怡顿时来了兴趣,连声问道:“大姨母嫁了什么人,现在住在哪儿,家里有没有表哥表姐?”

见她这般急切,薛氏好脾气地笑笑,“……嫁得是你外祖父同窗的儿子,是江西人。成亲不久,你大姨父就考中了秀才,转年又考中了举人,我生阿昊的时候还写过信,那时你大姨父在余杭当县丞,家中有一儿一女,后来也不知有没有再添丁。”

万晋朝官场上江西人非常多,几可与苏杭等地媲美。

严清怡不无遗憾地说:“要是大姨父能在济南府做官就好了。”

那样,严家人肯定不敢这般欺负薛氏。

“在哪里当官是朝廷说了算,咱们可不能乱讲,”薛氏嗔一声。

朝廷不就是那几个手握大权的阁老?

只要打点好了,想上哪里都可以,即便没有空缺,也会临时挪出一个来。

尤其是这种不需要经过圣上的七八品小官吏,阁老稍露口风,底下自有人安排妥当。

严清怡笑笑,接着问:“那二姨母呢?”

“那几年你大姨父活动差事花费不少银钱,家里完全依仗你大姨母的嫁妆度日,过得很贫苦,你二姨母不愿过苦日子,就嫁了个东昌府卖药材的客商。你外祖父过世时,她正怀着身孕走不开,后来被孩子缠累,慢慢也就断了往来……你二姨父家里阔绰出手也大方,我记得聘礼给了两千两,你外祖父说全部置办成嫁妆陪送过去,那会儿铺子天天抬着东西上门让挑选,光是瓷器就买了整整一箱笼……”

说起往事,薛氏脸上流露出与有荣焉的光彩。

严清怡暗自替她不值。

大姨母嫁了个做官的,二姨母嫁了个有钱的,算起来数薛氏嫁得最差。如果严其华是个知情知趣的人也好,却偏偏这点也做不到。

正嗟叹着,忽听门外有人叩着门环问,“二婶子,严家婶子,在家吗?”

“在,是大勇吧?”薛氏放下手里棉袄,起身往外迎。

大勇已提着竹篮走进来,神情略有些不自然,“刚摘的桃子,给婶子尝尝。”

“昨天不是刚吃过,怎么又送来?”薛氏笑问。

“熟透了的桃子搁不住,我娘让分给左右邻舍尝尝。”大勇挠挠头,瞟一眼旁边正写写画画的严清怡,鼓足勇气问:“三妞,你看我这样穿能不能进去净心楼?”

三妞是祖母张氏叫出来的。

因为上头已经有了严清芬和严清芳两位堂姐,张氏又不待见严清怡,所以也不愿意称名字,就“三妞三妞”地叫。

严清怡打眼一看,险些笑出声。

这次他穿得倒是齐整,可身上明显是件秋衣,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

正是三伏的天,也不怕捂出痱子?

不由开口道:“穿这么厚,你不嫌热,别人看着也热。”

大勇红着脸解释,“别的衣裳都缝补了好几层,就这件是新的。”

严清怡哭笑不得,想到以后要麻烦他带严青昊学武,便认真地说:“破旧点儿不怕,洗干净就成,回家后你还是换了短衫,这样穿出去被人笑话。头发得好生梳,梳不整齐就沾点水,毛毛糙糙得不像话,还有你衣裳知道换,扎头发的布条怎么不换根好的,这根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