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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那包栗子糕,猜到连翘曾进过那个院子。从她被关进那个无人问津的院子开始,陆澹便一直见不得别人对她有半点好,大抵是怕旁人沾染上她的晦气罢……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他还是这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陆澹待她有多情深意重呢。陆瑾怡有些自嘲,连翘听到这突兀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来,眼角还挂着泪痕,看陆瑾怡的眼神,震惊中带着几分欣喜。只是待看清陆瑾怡的容貌,她脸上的欣喜一点点地褪去,未说什么,便失落地低下了头,隐在暗处双眸早已蓄满了泪水。方才有那么一瞬,她以为是小姐回来了,是她在喊自己起来……这样笃定中带着几分救赎的语气,她生平只从小姐口中听到过。终归是她幻想了……陆瑾怡将她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听到连翘缓缓开口:“天儿冷,姑娘身子娇贵,回去吧。”很平常的一句话,陆瑾怡却无端听出了悲凉。她表面上是陆澹房中人,吃穿用度皆随了姨娘的份,比起那些家生的奴婢,确实风光无限……但到底过得如何,恐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陆瑾怡却没把她的话听进去,而是伸手将她搀起来。“哥儿还小,离不得亲娘。”她缓声说道,顿了一会儿,又道:“何况,这只是他心里不好过,迁怒于你罢了。你没必要这般傻傻地受着,你并不欠他什么。”连翘愣愣地望着她,大姑娘怎么知道她是因为什么才跪在这里的?又怎么知道,这是五爷因为过世的夫人迁怒她?难道……她刚消散下去的希望,又一点点燃了起来,“小……小姐?”她试探性地喊道,一想到那个可能,她就忍不住泪如雨下。按规矩,连翘确实得喊她一声小姐,但是陆瑾怡知道,她的这声小姐,跟府里丫鬟们喊的小姐是不一样的。“你先起来。”陆瑾怡只是用力搀她,“再跪下去双腿可要废了。”“不不,你不可能是小姐!”连翘忽然语气坚定,疯了一般猛地将陆瑾怡推了开来。她的小姐早就死了,死在了无人问津的院子里,死不瞑目……当初要不是她经常在老太爷和老太太面前嚼舌根,老太爷也不会对小姐有这么深的成见,以至于后来避瘟神一般,将她关在那偏僻的院子里,不闻不问。小姐的死,她脱不开干系的……刚刚也只是她的错觉而已,这分明是陆府的大小姐,她经常能见到的人。怎么就将她错认了呢……陆瑾怡身后是台阶,又全无防备,被她这么突如其来的一推,脚下踉跄,身子后仰,眼看就要跌到雪地中,何嘉婉眼疾手快扶住了她。连翘见自己差点将这陆府奉若至宝的小姐伤到,立刻惶恐地就要磕头赔罪,何嘉婉却先她一步出口:“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识好歹,瑾怡好心冒雪来看你,你却这般恩将仇报,真以为……”连翘脸上已是无比自责了,陆瑾怡知道她并未故意,轻轻握住了何嘉婉的手,“我没事。”“可是……”何嘉婉有些忿忿,她左右不过是个丫鬟,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对府中的嫡小姐,分明是没把她们放在眼里。这若是纵容下去,往后还不得蹬鼻子上脸啊。何嘉婉对连翘本就没什么好感的,这会儿对她更有意见了。“她也是无心之失。”陆瑾怡摇了摇头,走到连翘面前,低声说:“我看你的模样,倒不像是被罚跪。天寒地冻的,实在也没必要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连翘看着她,又有些失神了,明明是不同的两张脸,为何她一开口,她总能听出小姐在世时的语气?连翘低下了头,不敢再往那方面想了,喃喃道:“您说的没错,我只是自己在跟自己过不去……”陆瑾怡听到这,心头微怔,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缓缓转了身,身后有一双手拽住了她,是何嘉婉,她皱着眉问她:“你这是要去哪儿?”“我去……”找陆澹。她死之后,她房里的丫鬟都被陆府的人遣得七七八八,而连翘是唯一一个,她还能看到的,与她有关联的人,陆瑾怡不忍心看她在这儿受苦。而连翘性子倔强,会这么跪在这儿,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必定是陆澹跟她说了什么……若陆澹不表态,她恐怕这辈子跪死在这儿都是有可能的。“你就别管了。”陆瑾怡挣开她的手,迈步往另一侧的抄手游廊走。第006章差事“大人,那傅尚书好不识抬举,竟然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抢了您的差事。”陆澹书房,随侍青山有些忿忿地说道。这几年边境动荡不安,边陲小国大有群起南攻之势,皇上为了朝廷安定,不得不派兵镇压。打仗本就是要大量消耗钱粮的,何况这一仗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容易,打了两年,才将那些蠢蠢欲动的小国收服。原本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偏生又逢天灾四起,百姓收成剧降,税赋本就比往年少,又大多用在军队修整之上,这一来二去,国库空虚。恰逢此时,皇帝听闻江南巨富杜元乔迁到了京城,心下哪能不欢喜,意图派大臣前往结交,这差事本是非陆澹这个掌管朝中财政大权的户部尚书莫属的,谁知吏部尚书傅绍堂却忽然横插一脚,当着众人的面,揽下了这个差事。说起傅绍堂,恐怕朝中无人不眼红他……他进了六部之后,一路攀升的速度,比之陆澹有过之而无不及。陆澹是得了人人称赞的清官都御使杨铮的提拔,一步一步爬上来的,而这个傅绍堂能坐到今日的位子上,却全都得益于一个太监---刘璨。刘璨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为人jian诈狡猾,睚眦必报,这些年仗着皇帝的恩宠,在朝中作威作福,文武百官可谓是恨透了他,却奈何一直抓不到他的把柄,也只能瞪眼干着急。这次傅绍堂能这么轻易抢了陆澹的差事,也多半是刘璨在皇帝面前进献了谗言。陆澹是堂堂正正的户部尚书,却敌不过一个巴结太监得了官位的傅绍堂,青山哪能不气呢。“杨大人也真是,竟也不替大人说半句话……”青山小声嘀咕道。旁人的话皇上不听,但杨铮杨大人的话,皇上多半是斟酌的。陆澹淡淡道:“杨大人这么做相信自有他的道理。”神情看不出喜怒。“但是傅尚书未免也欺人太甚,毕竟您才是户部尚书……”青山犹觉得不平。陆澹解下斗篷,随手地扔到给青山,“或许在旁人眼中这是件美差,但于我而言,未必。”青山有些疑惑:“属下听闻那杜元是江南巨富,不但出手阔绰,且有一颗慈悲之心,这些年在南方本就做了不少接济百姓的事,虽是喜怒无常了些,但想要说服他,恐怕不难……”这种闭着眼就能捡的大便宜,大人不去做,真是太可惜了。陆澹却摇摇头,眸子多了几分凝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