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趣书屋 - 耽美小说 - 佞骨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5

    昏厥,才放过了他。

    那大概是自己咎由自取吧,桑落昏过去前如是想着。

    待桑落再醒来时,便有小厮唤他去谢无陵的院子,说是赵修来了兴致,要邀他一同赏画。

    闻言,桑落的眼皮跳了跳,一股不安油然而生。

    而他的不安最后在迈进谢无陵屋里的那一刻,得到了映证。

    不知是哪里来的殷红,铺了床榻,似将绡帐也染红了。而那锦衣纨绔子,便立于床前,挂了帷帐,执了一支湖笔,居高临下打量着床榻上失了生气的人儿。

    桑落疾步近了那床榻,正见那榻上人气息奄奄,桃花眸失了神,黯淡了去。脖颈上的青紫刺目。

    桑落的目光微移,不禁打了个冷颤,谢无陵的锁骨旁被上了铁枷,血不知淌了多少,艳色的戏袍也挡不住那处淌着的殷红,惹得一床薄衾都浸了斑驳。

    那铁枷,桑落知的。

    扶风达官收了胡地少年,遇着桀骜不驯的,便为其在锁骨上枷,铁枷中横的那处机巧抵入骨rou深处。

    闻说那般上了铁枷的人儿,如是不动身还好,动身便疼,一牵一动,便如去命般。

    他曾看赵修对其他胡地的少年用过,那少年的血流得比谢无陵还多,最后也许是血流空了,便死了吧。

    桑落看着那床榻上的人,眼眶又红了去。他心下生了惧,站在床前,浑身僵硬了去。

    赵修手中的湖笔蘸了铁枷边的血,欲递给了桑落:“桑落儿,不是学了如何绘花?来,你来添花,可好?”

    赵修的问话,听在桑落耳里又哪里是问,他将那湖笔塞进了桑落手中,又拉着桑落,按坐在床沿,挑了眉头,示意他落笔。

    桑落看向赵修所提的那幅“画”,白皙光滑的肌肤上,血色盖了墨色,赵修曾提笔勾勒的杏枝也生了几分妖冶。

    桑落手中的笔落于谢无陵的肌肤上,颤了颤,便生了偏颇。他抬眼看了赵修,咬了咬唇,又摇了摇脑袋。

    “桑落儿,是忘了怎么画?”赵修贴来,覆住了桑落的手,握住了笔,一边轻走笔,一边附耳温和道,“那我再教你一次。”

    桑落合了眼眸,明明这人站在他身后,又握着他的手教他画花,今生所求不过如此,天意却在这所求前加了前提。

    他笑来苦涩,泪水不知何时蒙了眼,又跟着湖笔落下,打在了谢无陵的手上。恍惚间,他感受到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袍。

    是谢无陵的小动作。

    桑落挨着床坐下,谢无陵回了神来,他感受到了桑落打在他手上的那滴泪珠,他移了手,使了力扯了扯桑落的衣袍,他看着桑落递来的目光。

    也看到了那双湖蓝眸子的光芒在渐渐黯淡,像是失望了,又更像是濒临绝望了。

    谢无陵唇间翕合,又尽力摇了摇脑袋,桑落虽未听清只言片语,但他知道,那话儿,多半是谢无陵说他无事罢了。

    桑落的左手悄无声息地滑到谢无陵手边,拍了拍他的手背,向旧时约定的回应一般,两人相视一下。

    谢无陵是昭行那几位养在手心的,虽是平日放养,也不曾受过这般皮rou苦。

    若是那几位见着他这副模样,怕是心疼还来不及,如何还允他若无其事地安慰旁人?

    他啊,是要做杀伐决断的昭行客,却又真生了颗庙宇里的佛心。

    而这颗佛心,现如今归于了居衡,却又变作了奄奄一息的模样。

    或许每次桑落能给谢无陵的,都只有奄奄一息吧。

    他承不住谢无陵那句此生过命的友人,也甚至不该在西北识得这个叫谢无陵的人。

    桑落将手边的茶杯端来,低头呷了半口,想掩下眼里的疚。

    “如此浑噩五日,至梁斟天明时自缢。她许是提前半个时辰遣了人去告知于你,以至于她才咽气,你后脚就到,赵修尚未回神,便与你在谢无陵的那方院落遇见。如此便是全部。”

    “赵修,赵修……”赵祚的眉头蹙紧了去,手悬空虚锤了锤,“他……囚我平之,辱我平之,还安然活了这十余年。

    桑落知道自己并无立场,也未多言,但见赵祚此番神色,他的任务许是要达成了。

    而这厢的赵祚许是怒极,反笑了起来:“好啊,真好啊。寡人还要在他死后给他立碑作传,还要给他追封新衔?”

    赵祚一掌落在了桌案上,一声巨响引得桑落手中的茶杯都端得不太稳,险些从手上滑落。

    这时叩门声却恰到好处地从外间响了起来,赵祚敛了心神,沉声问了句:“是何人?”

    “父皇,祁先生请您归廊屋歇息。”羡之的声音从外间传来。

    话音未落,赵祚便起了身,启了门,疾步走了出去,留下了羡之与桑落二人。

    羡之立于伐檀门外,向桑落作一文人揖道:“桑落先生。”

    “你?是信陵主吧。”桑落起身还礼。

    “先生说错了,居衡之地,羡之只是羡之。”

    “有何分别?”

    “桑落先生和胡地儿郎,又有分别吗?”羡之扬眉,却从未正眼瞧向眼前人,“师父曾予了羡之一把银匕,让羡之记得物归原主。”

    桑落却有些站不住了,踉跄了两步,方稳住身形,又听羡之道:“羡之初出茅庐,不比先生沉浮扶风十余载,私以为先生应当识得银匕主人,不知可否劳先生与我走一遭,取那银匕?”

    “还请羡之领路。”桑落迈过门槛,看向羡之,眉宇里的疚色,未少半分。

    作者有话要说:  思考了好久 当初桑落看到谢无陵被欺负 有没有给赵祚报信 最后觉得就算写了 桑落也应该不会让别人知道…所以就不纠结了 到底写还是没写 大家…猜吧…

    第51章 戏袍染污

    居衡的厢庑小馆后,浮光掠影窗外,是一杏林。

    杏林深处,玉冠儿郎领着那胡衣先生到了一屋院前,玉冠郞推了门,引着那胡衣先生进了屋。

    至暮色微垂时,玉冠儿郎才一人离去。

    而当时被玉冠儿郎骗走的赵祚疾步归了廊屋。

    廊屋周遭安静如常,祁知生是江湖游医,自幼便惹了一身江湖气。

    如是真要见赵祚,只怕赵祚才踏进了门,他那些市井乡野的痞话就会溜到赵祚耳里,不将赵祚骂得狗血淋头,想来是不会停的。

    赵祚站在廊屋前良久,犹豫了几番,还是推了门,挪步到了那谢陵的榻前。

    他矮身蹲坐在那榻前,像很久以前才将谢无陵从雍国公府上接回来时一般。看着这精致人儿,久久不敢转眼。

    他的手慢慢抚上谢陵的眉,那紧皱的眉头都顺着他的手舒展了开来。

    大概这世上能如此顺着赵祚的人,也只有这榻上的人了吧,连羡之都有忤逆他的时候。

    但这世上最会骗赵祚的人,也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