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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玄毓,黎玺凡,莫听雨和一干侍卫家将快马扬鞭,直奔白琅城。 途中周宣的伤口几次崩裂,不免拖累行程,周宣心急如焚,只得求了师父动手,拿烈酒灌洗伤处,以金针穿了羊肠线缝合,最后再拿绷带死死缠住,换药太耽误时辰,周宣便自己背着药酒,隔几个时辰往背上浇一次。 第五日清晨,北疆化雪之后,蓝天白云,绿草如织,白琅城巍峨的城门楼映入眼底。周宣着了重甲,腰悬玄铁兵符,手持昌明剑,率十万精兵,驰援白琅城。 北疆战事历来集中六月到九月,水草丰茂,牛羊肥美,正是北疆诸部兵强马壮的时候,皇帝硬生生扣住黎诩两个月,更在去年年节前就明旨西北、乾中两军,不见玄铁虎符,不得出兵,主帅不在,镇北一军独守白琅城。 周宣远远便瞧见了城楼上的狼烟,心脏一阵绞痛,当权者眼里,戍边将士的生死,不及皇座上一粒尘埃,黎诩麾下,偏偏都是些认死理的老顽固,唯战不退,宁死不屈。 诸位袍泽,周宣来也。 白琅城上下欢腾,周宣直入中军账,召来一干副将商议军务。 前世里,这也是场记忆鲜明的战事,统共打了五年,黎诩便死在第五个年头上,护卫森严的授降仪式上,一支毒箭,见血封喉,黎诩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就断了气。 “殿下,”数日不眠不休,徐泰瞪着一对兔子眼,指着沙盘道:“徐泰愿作先锋,率轻骑三千夜袭曷衣、金研部,老子跟他们死嗑,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三营还有多少作战编制?”周宣问道。 “回殿下,轻伤不算,还有三千七百余人。” 周宣抬头望了一眼镇北军副统领张常功,“说说,怎么折损的?” 张常功是镇北军出了名的怕死之徒,黎诩却从来没提过要换副统领的话,兵者诡也,张常功并非怕死,只是谨小慎微,这名黑脸汉子长相憨实,一双手却奇长。 躬身向周宣行了礼,张常功有条不紊地答道:“殿下,战事自五月初开始,和往年并无二致,兄弟们早就惯了,他攻我守,他退我追,他驻我逐,至五月二十,属下发现有点不对劲,照过往惯例,双方交战总有个空歇的时候,但北疆一打二十天,十三个部落轮番换班一样精准,不让我们得片刻休憩。” 徐泰急性子,当中插了一句:“对,那群蛮夷子日夜sao扰,兄弟们也不是铁打的,都有点撑不住。” “战事真正紧张是从六月开始,对方的攻势一天胜过一天,”张常功斟酌着说道,“北疆各部之间配合精妙,初十那日诱我们出城追击,轻骑营折了半数人马。” “镇北轻骑以善战和速度闻名,若遇伏击自有一套撤离方法,怎么就折了?”黎玺凡出声问道。 张常功额上出了一层薄汗,“殿下,按察使大人明鉴,实在是北夷人不知上哪捣鼓出一种能令马儿发狂的药粉,他们中有个吹鹿哨的,那鹿哨一响,战马就不辨方位,事出突然,三营一时不察,吃了大亏。” 同来的西北、乾中两军将领俱皆震惊。 周宣面色沉静,不现一丝慌乱之象,挨个营问话,慢慢理出头绪,不知觉间成了众将心中的倚仗,主帅成竹在胸,定有破敌之法。 镇北军对周宣没话说,黎帅亲传弟子,又在北疆混了十年,属于看着长大镇北军团宠系列,而之于西北、乾中两军,周宣亲王之尊,身负玄铁虎符和昌明剑,何况今上明旨:见安亲王,如朕亲临。 “赵燕,通报敌营斥候情况。”周宣点了角落里唯一身着软甲的男子。 赵燕的斥候营是整个镇北军装备最牛的队伍,每个战士浑身上下都烧着金子,屡建奇功,堪称黎诩的眼睛和耳朵。赵燕体型偏瘦,一身一流轻功,人称小燕子,只是没人敢当面这么叫他。 赵燕的声音低沉喑哑,常年斥候生涯,什么时候讲话都跟讲悄悄话似的,诸将听他开口,赶紧屏息凝神,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第16章 夜袭 “十日一败,北疆十三部当夜扎营于白琅城正北三十里的特木尔山麓,整个营寨呈环蛇形,外部以曷衣、金研部为蛇尾,圈叠索布、阿木尔、胡鲁三部,蛇身由八大王部组成,蛇头位于特木尔山腰,目前尚未探出是何部驻守。” 北疆诸部历来彼此嫌隙,能发动十三部协力作战,即使是前世身在盛京政治漩涡中心打滚的周宣也知道,北疆出了第一位统领十三部的奇人,颛瑞可汗,此人拜鬼谷山人为师,精通军事、阵法,何况,颛瑞更是位权谋高手,几乎兵不血刃一统北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周宣心里有了计较,端坐上首,开始一条条发布军令。 “明月,你率西北军务必于天黑之前完成换防。” “繁星,乾中五万将士,全部打散编入镇北各营。” “徐泰,配合赵燕,本王需要特木尔全貌地图。” “张常功,军备随后到,你速速派兵前往接应,另贴出安民告示,加强夜值,防备小人作祟。” 繁星作为周烨的心腹,皇帝一登基即被指派到乾中军任车骑校尉,现已升为副将,虽不知道皇帝陛下令自己与明月随安亲王出征有何深意,但至少不能任由对方拿捏,出列行礼后道:“殿下,乾中军自成一系,短时间内怕是难以和镇北军融合,还请殿下三思。” 周宣笑着回道:“繁星不必忧虑,本王心中有数。” 诸将领命,各去布置安排不表。 是夜,周宣留宿中军帐,黎玺凡帮他拆开绷带换药,发现伤口已感染,纵使冷静如机器的按察使大人也禁不住眼眶发红:“殿下,崩裂的次数太多,得把腐rou脓毒去掉。” “没事,尽管来,”周宣不以为意,潇洒一笑,“只要好得快。”随即一转头向着玄毓,狐狸眼微微下垂,泪眼汪汪,“师父,疼疼疼。” 玄毓展开袍袖遮了周宣的眼睛,接过黎玺凡递过来的软布塞进小徒儿口中,倾身上前任由周宣死死熊抱住自己。 黎玺凡手在发抖,但整个白琅城没有比自己更好的外伤医生,深呼吸后恢复了平静,黎玺凡执刀于手,“阿宣,忍忍。” “啊,痛死了,黎乾,你他妈就不能轻点,杀猪呢,唉哟,父皇,母妃,师傅,大帅,救命,啊,黎乾你滚,本王不治了......” 在安亲王西山上狼也能招来的嚎叫声中,赵燕在帐门外进退两难,但军情如火,只得硬着头皮入内禀告:“殿下,粮草被劫。” 巨痛折腾得周宣神智不清,含含糊糊应声:“好,好消息。” 一柱香如同一个世纪长久,伤口总算处理妥当,知道每每这个时候安亲王可不待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