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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仪林在哪团漩涡里搅合着稀泥。 就在刚才,他将自己收集的消息和看法告诉清河,对方只是淡淡说了句,“要找最特立独行的。” 蔚知一怔,略一思索后道:“公仪兄做事虽然偶尔出格了些,但要说特立独行,是不是有些夸张?” 话音刚落,就听一怔嘹亮的歌声从对面传来,“对面的男孩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请不要被我的样子吓坏,其实我,很可爱~” 最后的三个字就像是山路十八弯,跑调跑到千万里外。 而发出那难听到极致歌声的人,穿着白袍,戴着斗笠,双腿跨开,腰后倾,抱着一把超级大的扫帚,白袍斗笠人手指不知为何一直拨弄着扫帚表面。 好一个令人尴尬的姿势。 “对面的男孩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没错就是穿白衣的那个,请不要对我不理不睬!” 蔚知庆幸地看了一眼今日穿的一身黑衣,默默退后两步,离清河远了一些。 “天啊,他又唱了!” “太恐怖了,简直是太恐怖了,我从未听过如此‘催人泪下’的魔音!” “不好,他走过来了!!” 周围不少人,有穿白衣的慌忙从储物袋掏出一两件别的颜色的衣衫罩在身上,公仪林现在还不知道,他的一通嗓音,导致很长时间,在长门附近都没有人再敢穿白色的衣服出来晃荡。 生怕被哪个不长眼的给看上了。 在万众瞩目中,公仪林就要演奏完自己的神曲,他一步步来到清河面前,深情款款道,快跟我唱:“套鸟的汉子你威武雄壮,飞驰的小鸟像疾风一样,一望无际的原野随你去流浪,你的大鸟和大地一样宽广!嘿!巴扎黑!” 一时间无数的目光聚焦在清河身上,或者是身上的某个部位,公仪林此时扔掉手中的扫帚,张开双臂,正面对着清河嬉皮笑脸道:“这么久不见,快来给我一个爱的拥抱。” 第57章 碧海丹心 患难见真情。 在公仪林张开双臂维持欠揍笑容的时候,蔚知第一时间低吼道:“快跑,有危险!” 他不擅长察言观色,即便如此,都能看出掌教正处在一个濒临崩盘的阶段,而公仪林就是站在火山口边缘的那人,谁都不知道他下一秒会不会掉下去。 公仪林早在蔚知开口前几秒就意识到状况不对,清河的脸色可不像是满含激动与喜悦,恰恰相反,越来越平静,平静地让人看不出分毫。 他的心里刷地一下拉起警戒线。 在蔚知开口的一刹那,有了外界声音的促发,这根线拉伸到极致骤然崩裂,公仪林条件反射地抬脚就跑,临跑前,余光扫到蔚知看他的眼神,古怪又离奇,公仪林骄傲地一扬下巴,论逃命的本事谁能有他快! 穿过热闹的集市,熙攘的人群,提气沿着小道飞速地奔跑,两边青山嗖嗖地从身旁掠过,最后停在一条小河边,公仪林喘了好几口气,“总算安全了。” 至少他没感觉到后面有气息追踪上来。 他想拍拍胸口顺顺气,直至注意到右手此时的状态并不自由,公仪林诧异地转过身,大热天的倒吸一口冷气,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他的右手,正牵着另一双手。 冰肌玉骨,这个词本是用于赞美女子,手上传来微凉的触觉,却只能让他想到如此形容。 公仪林终于回味过来临跑前蔚知看他的眼神,绝不是什么古怪离奇,那分明就是看智障的眼神! 有谁逃命时会拉着敌人的手一起跑! 公仪林扶额长叹,能做到这种地步的,估计世间只此一家,蔚知叫有危险的时候,正是他警戒心最高时,通常他生出这种警戒都是生命安全有威胁的情况下,既然是熟人,他当然有理由拉着清河一起跑路。 结果就是,人生的旅程指不定就在今天划上终点。 清河的确很愤怒,一瞬间也生出过杀意,上次公仪林传出他‘女扮男装’已经让清河在众目睽睽下被行注目礼,这次唱的歌词很是放荡不堪,大庭广众下被无数人盯着谋个关键部位,对于高傲的鲲鹏一族已经构成足够的侮辱。 接下来的情况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蔚知一声有危险让公仪林第一时间选择逃跑,那是本能的一种选择。但比本能更快的,是不由分说握过来的那只手,和身旁一个个人擦肩而过,踏过青山绿水,原本浮动杀意的眼眸渐渐平静下去。 河水流过石子,高低差发出较大的水花声,公仪林因为方才疲于奔命的喘息声,渐渐和河水流动的声音融合在一起。 清河淡淡扫了一眼公仪林的侧颜,大颗的汗珠从额头滑落,流过喉头,坠在地上。 “那个……”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公仪林也觉得这次乌龙闹大了,就是为了防止自己被鲲鹏一翅膀扇飞才跑路,结果还亲自拽着对方的爪子一起跑。 丢脸都丢到几十万里外的师门去了。 “呵呵。”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公仪林干笑两声,事后又觉得‘呵呵’二字听上去也不太好,再看清河看他的眼神,竟然不是冷得结冰渣,反倒是平淡中又夹杂着一丝复杂。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王之蔑视? 他并不知道,昔日天苑掌教还在世时,清河曾陪着对方参加过这片大陆爆发的第三次人魔大战,在战场上,清河亲眼见过不少说着满口仁爱诺言的修道者转眼间抛下同伴独自逃命,更有昔日缠绵的爱侣下一刻为了活命竟将道侣推出去承受致命一击。 而狡诈如公仪林,精明如公仪林,竟能快过自己的本能,带着他一同逃命。 这种感觉……出奇的新颖,令人着迷。 “再来。” 公仪林一怔,“什么?” “拉我跑。” 手掌在空中虚晃两下,“被风吹傻了?” 一缕清风微微拂过,在空中一个转弯,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公仪林鬓角的一缕碎发应声而断,他立马讪笑两声,“开个玩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无奈又拉着清河的手跑了一段路程,停下时,他回头皮下皮rou不笑道:“现在总可以了。” “不对,没有那种感觉。”清河低声道。 方才那种令人沉迷的感觉,并没有出现。 “再跑。” 公仪林脚下一滑,但也只能屈服于对方的yin威,继续朝前跑。 “再来。” “再来。” …… “再……” “你还是杀了我吧。”公仪林自暴自弃地躺在草地上,生无可恋地望着天空,“夕阳下的奔跑,那是我逝去的青春。” 看着像是一条脱水的咸鱼瘫软在地的公仪林,清河蹙眉,“起来。” 公仪林连手指都懒得动,勾勾脚尖,“有种你趟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