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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明了说,你又很讨厌被套上无私这个定义。” 陶然顺着他的思路说:“是,因为我自认一点都不无私。唯利是图我确实做不到,但无私……” 双商在同一个层次上的对话就是这么顺遂,既然陶然已经抓住了自己的意图,常铮就不再掩饰,慢慢表露出了十分罕见的认真:“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你只知道自己不要什么,却想不通自己要什么。也许捍卫秩序不是你想要的角色?所以你明明已经做了这样的事,却不肯承认?” 几乎在他说出口的一瞬间,陶然就完全理解了他在说什么。也正因为理解了,随之而来的迷茫才如此汹涌。与其说陷入沉默,不如说所有得体的应答都离陶然远去了。 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告诉他,知音是这么可怕的一种生物。 他听懂了你的弦音,你却如临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CD都播完一轮又放到了第一首,陶然才勉强找回了具备正常意义的言辞。 “话都到这儿了,不如说开了吧……你又是为什么非要跟我说这些?” 常铮目视前方,呼吸的节奏分毫不乱:“我以为你知道。” 陶然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我不知道。” “装糊涂可不是个好办法。” 对方的口吻太过平静,陶然甚至觉得这一刻堪比在跳楼机上等待启动。两个人之间一旦有了灵犀,接下来的事情就像重力一样避无可避。 他忽然觉得沮丧,声音低到不能再低:“不装糊涂,那还能怎么办呢。” 常铮转过头来望向他,眼里似有火光,自无垠寒夜中冉冉而起。陶然近乎绝望地认出了那一点光。他太清楚那是什么,所以只好挪开自己的视线。 可惜眼神能躲,耳朵却关不掉。 常铮就这么对着他,如念祷词一般轻轻地说:“我希望你能看清我,也看清你自己。然后,我们会有办法的。” 第21章 疏桐3 一般人碰上大罗神仙似的人,第一反应其实是躲,然后是烦。谁会喜欢被人一把挥开一切有的没的,自以为是的伪装和表象,然后一语中的呢。 常铮当然很清楚实话有多讨人嫌,平时一直控制自己能说假的绝不说真的。可面对陶然的时间越长,他越隐隐觉得自己的劫数怕是到了,因此决定不管事情成与不成,总要先坦诚自己,尽力一试。 这一坦诚,就成了句句是真。 碰巧,陶然也是个崇尚真实的贱脾气。常铮的诚恳一次比一次更深、更近,陶然站在这黑黢黢的悬崖边山,虽然还不至于往下跳,但显然也没法往回走了。 悬崖说,看清楚了,我是悬崖。旅人回答,我知道。 他们站得这样近,逐字逐句读懂彼此,然后相顾无言。 他如果怎么都想不通自己要什么该怎么办,如果想通了但拒不承认怎么办,或者干脆就是厌倦了,活累了,真心塞进他手里都懒得接住,又怎么办。 常铮发现自己简直没法想这些“如果”。 劫数已经来了,他选择直面生死,却无权要求陶然选择他希望的态度。孤注一掷的年少时光早已远去,这就是两个手里都握着点东西的成年人的对弈。 一个人也好,两个人也罢,生活都是风霜雪剑严相逼。人家还不知道有你到底有什么好处,反正没你自己也能行,这真是…… 当两个人相互吸引,且并不打算榨取对方的社会价值,那就只能看心愿了。而人心,何其深幽。 多少人打着感情的幌子,干着合伙做生意的事情,这真的不难。爱当一床锦被,下面随便弄点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能固若金汤。万千婚姻,无不如此。 可一旦要跟一个生意人谈感情,还是谁也不需要谁的,干干净净的感情,其靠谱程度,真还不如捕风。 不管私事进展如何,公事总不会停下来。常铮和陶然还是不得不一天天的绑在一起超过十个小时,抬头不见低头见。无奈工作才是立身之本,于是连彼此尴尬的时间都没有。 最近常铮刚拿进来的新项目是一个中型服装品牌要进入中国市场,请他们做从零售模式到供应链计划的全链解决方案。类似的事情老头带着杨柏君刚做过一回,依稀就是上半年,本着效率至上,常铮特意去找了一次老头,软硬兼施把杨柏君借了过来。 这天杨柏君按着时间来开项目启动的内部小会,一推门看见陶然也在,不由笑道:“常老板这是谈了多少钱的项目啊?要用我和陶经理一起干活,这成本……” 拉拢她办事是一副面孔,已经答应了还拿乔就该给她另一副面孔了。陶然知道常铮自有办法,听了这话只是陪着笑笑,自己都没想张嘴。 果然常铮接过话头,听着并不那么客气:“你们项目经理头上又不背业绩。数字的事情我会算清楚的,不用你担心。” 杨柏君还是那一脸的笑:“今天怎么这么凶啊,客户不好应付?” 陶然很自然地打圆场:“是不好对付。你来看看,这算什么要求?要是我们能把这些都做了,还要他们自己的董事会干什么?” “找我们帮忙背锅呗,也不稀奇了。”杨柏君接过陶然早就打好的几页纸,随手翻了翻,脸色却渐渐沉了下来:“这开什么玩笑,还懂不懂规矩了?第一次用咨询公司吗,这都敢提?” 常铮冷哼一声:“家族企业,规模不大,想法倒是不少。我觉得越往后越是硬骨头,前期最好你们两个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先把场子撑住了。往后需要我了,我再出面。” “那人手安排?” 陶然回答了她:“白漫漫和那个……姓倪的小姑娘,人事应该都调过来了。你有没有用顺手的?再加一个,三个助理顾问应该暂时够了。” “我没什么顺手不顺手的,最近用的都是老头子看重的那个新来的小男孩。” 居然也没直接说名字,常铮和陶然同时预感到接下来必有笑话,齐刷刷抬头望向杨柏君。 她撑了没几秒钟,一下就笑开来:“这一期我真是服气,有个倪玛,居然还有个康德。” “康德?当时终面我也在,人事给的简历上只写了英文名,我还以为……” 陶然笑问:“以为什么?” 常铮叹了口气:“一年总不能出两个妖孽吧。” 杨柏君转头跟陶然对了一个“他们老板爱怎么想都行”的眼神。双方都清楚,各为其主的平级关系亲厚不到哪儿去,却都愿意跟对方一起做这个面子。 这个项目之艰巨,从这时候起,就已经压在了所有人心头。 常铮想得倒美,本打算置身事外,结果客户时不时派个先遣队来中国,假模假样在酒店里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