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慢慢’果然秀色可餐

    下午放学后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休息，纪熙恩被郑悦城拉去打篮球，“漫姐不去捧场？”他抱着篮球在门口扯着大嗓门喊我。

    “不去，我看不懂篮球。”我打算不玩了，在教室里学一会儿。

    纪熙恩刚换好球衣，把旧衣服随手放在桌面上，看我还在写作业，调笑道：“漫姐，你认真的啊！不是说好一起垫底的吗？”

    “我什么时候说了？”

    他俯身看我写到哪里，“噗，”他笑了起来，“这儿，漫姐，你写错了，选D。”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我卷子上点了点第十题。

    我不好意思地用笔划过我改了两遍的答案，“第十题我蒙的。”

    纪熙恩心情舒畅地去打球了。

    唉，我爸还找人给我算过命，那人说我命带文昌，是学习的料呢。不准，不准，没想到像我爸那样的高材生还能被别人忽悠。

    班里没剩多少人了，除了我就只有前面的五个学霸。

    哦，不对，是四个，宋屿今天虽然没有去打球，他刚刚回来一次，很快又出去了。

    他这一趟出去好久，还把第一节化学课给旷了，这似乎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旷课。

    他常年坐在第三排左边，如今突然缺了一角，还让我挺不习惯的。

    第二节上课一半他突然回来了，“报告。”

    我当时正和爱撞窗户的小虫死磕，大眼瞪小眼，数它迄今为止撞了多少下。

    被宋屿突兀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站在门口的他，好巧不巧他也正在看向我，只是我总觉得那目光算不上友好。

    我以为是我的错觉，也可能学霸看学渣都是用这样鄙夷不屑的目光吧。

    “喂，张漫丽，这道题怎么写？”纪熙恩拿着生物试卷问我。

    我也就生物学得还不错了，因为我妈就是生物专业大学老师，出于对mama的崇拜，想要变得像她一样。

    “稍等，我还没写到这题，我先看一下题目。”

    纪熙恩不紧不慢地看着我读题，绕有兴趣地撑起脸在一旁盯着我发呆。

    我感到有些不舒适，别扭问他：“要不你先做其他的？等我看完了再给你讲？”

    他噙笑：“不急。”还是维持原来的姿势看我。

    我想到他换了一个又一个的女朋友，拦不住脑子里杂乱的思绪，他不会是看上我了吧？可是我不喜欢他怎么办？

    我越想越远，想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被男孩子喜欢呢。

    “漫姐，你耳朵怎么熟了？”他调笑道。

    “有，有吗？你快去做别的题吧，别盯着我看了，我一会儿就好。”我的声音紧张到颤抖。

    他却认真道：“我没有盯着你看啊，没想到漫姐这么自恋，我刚刚是在看窗外放空自己。”

    我意识到是自己想多了，有点失望，又有点尴尬，“哦。”

    “怎么感觉你有点失望？想让我看你吗？”

    我急忙否认，“没有，没有。”

    他仿佛听不到我的拒绝，凑了过来，认真盯着我看，从前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清香突然变得浓郁。

    我努力把视线放在题目上，脑子里却在回味他身上的味道。

    “我认真看了，发现‘慢慢’果然秀色可餐。”他轻轻在我耳边说，特意加重了“秀色可餐”四个字，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在同我讲话。

    我不搭话，摸不清他的想法，脑袋被他熏得晕乎乎的。

    只能皱紧眉头装作认真看试卷的样子。

    最后从嘴里蹦出两个字：“不会。”

    他无所谓道：“那我再研究研究。”

    清川的晚自习持续到九点半，但也有继续待到十点的，他们会趁这半个小时讨论一下晚自习不明白的知识点。

    我九点半就回去了，老爸说太晚回去不安全。

    我收拾好书包，对纪熙恩说：“起来一下，让我出去。”

    他吊儿郎当起身，还不忘调侃我：“漫姐晚上回家还要学啊。”

    郑悦城神色诡异地看了我一眼，估计是怕我真考得比他好了，他上次才进步两名（还是靠踩着我和纪熙恩上位荣登倒数第三的宝座）。

    没办法，实验班实力太强，就我们三个是走后门的，轮流坐倒数之位。

    “你也可以回家再学会儿。”我说话一直挺实诚的，话中有话凭我的智商也理解不了。

    “嗯。”纪熙恩和颜悦色地点头。

    但他没有着急走，他还要等他的女朋友——谢意。

    谢意是我们班的第五名，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喜欢像纪熙恩这样不爱学习的笨蛋。

    “走了，拜拜。”我冲他俩招手，挽着禾苗离开。

    在教室门口刚好撞上接水回来的宋屿，“抱歉。”我不小心撞到他的手臂，热水有些撒出。

    他当时有些沉默，只低头看了我一眼，淡定把手上的热水拂去。我注意到他的白净的手背上瞬间红了一片，愧疚极了。

    “没事，你走吧。”他的声音冷淡，听起来不想和我说话。

    禾苗拉拉我的手，我想都没想跟着她离开了。

    没有注意到身后一直盯着我的视线。

    “爸！”我有些惊讶，今晚爸爸居然会抽空来接我。

    他放下手机，一脸慈祥地对我笑道：“乖乖，今天在学校怎么样？”

    “很好啊。”

    他拐七拐八地把我的学习和宋屿联系在一起，我被他绕晕了，“爸爸，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没什么，就是我无意间认识了宋屿的爸爸，他借了我一点钱。”

    我呼吸一窒，默默替宋屿爸爸烧香。

    我爸接着说：“他爸爸说可以让宋屿给你辅导功课，乖乖你觉得宋屿怎么样？”

    “挺好的，我和他不熟。”我中肯答道。

    “那…”

    他等着我做决定。

    “行吧。”我要是不答应，估计宋屿一家的经济会更紧张。

    我回到家继续啃生物作业，学到忘神之处，手机震动了一下，纪熙恩发来一个贱兮兮的表情包“别学了，万一考上了呢”。

    随后发来一条消息“注意休息。”

    我看了一眼表，十一点半了，确实该睡觉了。“好，你也早点休息。”我给他回道。

    我洗漱后躺床上，突然想起老爸的话，脑子里挥之不去宋屿的身影。

    之前对他模糊的记忆，在我的脑补下变得逐渐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