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男生理解不了你，优质男生无法驾驭你。

    尉迟晟被她拽着往前走，耳边还回荡着那个叫“小雅”的女生的话。

    “不枉你老是偷偷想人家了，问你就说人家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这句话像是根钩子，死死勾住他的心脏，让他的愤怒、不甘、委屈……全都被扯得一团乱麻。

    他原本是来兴师问罪的，带着一腔怒火和不甘，要她给个交代，可现在……他所有的情绪都被硬生生打碎了。

    她在别人面前提到过他。

    她的朋友知道他。

    她甚至说过，他是她的，谁也抢不走。

    这是什么意思？

    他以为她根本不在意他。

    高中的时候，她白天对他爱答不理，晚上才偷偷靠近，在众人面前，他们的关系始终被她小心翼翼地划在“普通同学”的界限之外。她是个聪明又理智的人，从不让自己陷入任何情绪化的麻烦里，而他，他他妈的，早就陷进去了。

    她考上雪江大学后，他们的距离越拉越远。他的信息总是石沉大海，他只能靠刷公众号、翻新闻，才能知道她最近又去了哪里、在做什么。她的世界越来越大，朋友圈越来越广，她身边那些男生，一个个白净、斯文、衣着考究，都是能在她的学术世界里并肩而行的“同类”。

    而他呢？

    他站在她的世界之外，像个异类。

    他本以为，她在这个新世界里，根本不会再提起他，甚至可能早就把他放在了某个可有可无的角落里。可她居然告诉别人，他是她的？谁也抢不走？

    这是什么意思？她当着他的面能装得冷静得不得了，一点不哄他，连微信都懒得回，可私底下，她居然还会想他，还会偷偷和朋友聊到他？

    ……她不会是在骗他吧？

    可她的朋友看起来不像是撒谎的样子。

    尉迟晟的拳头不自觉攥紧了，他嗓子有点干，胸腔里翻涌着说不清的情绪，像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满足感，又夹杂着一点想骂人的烦躁。

    妈的，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还在气，还想继续找她算账，可她的一句话，又把他所有的攻击性都瓦解了。

    ——“你那么生气干嘛呀？我不是给你留言说我下午回来吗？”

    她的声音轻轻的，像是带着一点无奈的哄劝，一点讨好，又有一点理所当然的意味。

    她是真的觉得，这样就能糊弄过去？

    他心头的怒气还没完全散去，可听见她这句话，他忽然又觉得，自己是不是他妈的有点可怜。

    他特么是来兴师问罪的，可她几句话就把他哄得半点脾气都发不出来了。他还想生气，可是又莫名觉得……他好像真的没什么好生气的。

    她不是不要他，也不是在彻底甩开他。

    她只是习惯了她自己的步调，没有意识到他在这段关系里会有这么强烈的情绪波动。

    他舔了舔后槽牙，太阳xue突突直跳了一下，嘴硬地憋出一句：“……那你倒是回来啊。”

    这句话说出口，他自己都觉得窝囊，妈的，跟个被老婆冷落了的可怜鬼一样。

    尹鲸川听出他语气里的别扭，忍不住笑了，她稍微放慢脚步，轻轻捏了捏他的手：“阿晟，你怎么这么可爱？”

    “……”

    可爱？？？

    尉迟晟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耳朵一下子烧红了，脖子都僵住了，猛地甩开她的手，咬着牙骂道：“你他妈才可爱！”

    他转身就走，脸黑得跟锅底一样，心脏跳得乱七八糟。

    cao，他他妈……真是被她拿捏死了。

    ＊＊

    临霁的街道宽阔而整洁，空气中弥漫着中午特有的懒洋洋气息，阳光透过层层树影洒在路面上，光斑交错。

    尹鲸川拉着尉迟晟，步伐轻快地穿梭在人流中，边走边讲她这几个月在大城市的见闻。她的声音带着一贯的轻松和随意，仿佛刚才的社死现场根本不曾发生，仿佛她刚刚在他耳边说出的那些话，只是随口一提的闲聊。

    “阿晟，你知道吗？临霁这边的社区氛围和广沿完全不一样，城市的分层特别明显。比如这条路，左边是老城区，右边是新开发区，租金直接差了快五倍，但生活便利程度却几乎没差多少。”

    尉迟晟的步伐微微放缓，沉默地听着她的声音。他的手还被她拉着，她的掌心温暖，指尖却微微凉，一下一下地蹭在他的皮肤上，像是在无声地安抚他刚刚炸毛的情绪。可她的注意力似乎完全放在她的话题上，压根没有察觉他此刻心里翻涌的情绪。

    “这里的外卖比我们老家快太多了，随便点个饭，半小时就送到了，不管多晚，甚至凌晨三点都能叫到。可奇怪的是，这么快的配送速度，外卖员的收入却比广沿那些骑手还要低，甚至一单只有三块钱。你说这是不是挺离谱的？”

    她的语气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讽刺，像是随口提起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社会现象。可她越是这样，尉迟晟就越觉得莫名烦躁。他向来对这些事没兴趣，什么收入不收入，关他屁事？可她说得太自然了，自然到让他不自觉地去思考——这到底算不算离谱？

    她继续道：“上次我看见一个骑手摔倒了，车翻了，饭撒了一地，旁边一个大爷过去扶他，结果骑手第一句话不是‘我没事’，而是‘能不能帮我捡一下袋子，不然要赔钱’……”

    她的声音顿了顿，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眼神微微沉了一瞬。随后，她轻轻吐了口气，笑了一下，继续说道：“那天晚上，我回去后特意查了一下，他们这些外卖员，每天要送四十单以上，才能勉强挣到温饱，而系统派单根本不给他们留喘息的时间。”

    她偏头看着他，眼神澄澈，语气轻快：“你说，人如果真的能被机器化，那我们这些rou体凡胎，算不算在跟系统对抗？”

    尉迟晟皱了皱眉，莫名有点不舒服。他其实没太听懂她说的‘系统’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心里莫名被她的话撞了一下。他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些问题，外卖不就是点了吃、送到拿，顶多觉得骑手辛苦一点，哪还会去琢磨系统压榨这种事？

    可她说得那么自然，语气轻描淡写的，却让他莫名觉得有点不舒服，又有点说不出的感触。

    她继续往前走，随意地摆弄着手里的奶茶吸管，像是在思考什么，然后又随口道——

    “还有件很有意思的事，你知道这附近的金融区吗？就是前面那条街再往南一点，里面全是高楼，那些玻璃幕墙特别亮，映着阳光时，像是给整座城市加了层滤镜。”

    她顿了顿，嘴角微微翘起，嗓音带着点戏谑：“上次我去那边吃饭，看到一个男人在大厦门口打电话，西装革履的，气势十足，旁边的人都在避让他。结果我刚进餐厅，就看到他站在角落，悄悄地把五折优惠券递给服务员，语气特别轻，还不敢让同事看见。”

    她低头轻轻搅着奶茶里的冰块，眼神意味深长：“人活着，很多时候都活给别人看。”

    尉迟晟脚步微微一滞，侧头看着她，目光深沉。

    她的视角太奇怪了，她看事情的角度，和普通人完全不一样。

    他一直以为她就是个成绩好、能力强、会哄人、会把他玩得团团转的“优等生”，但他现在才发现，她远远不止如此。

    她的世界比他想象的要辽阔得多，她不仅聪明，还他妈的特别有想法，甚至比大多数成年人看得还透彻。

    她不是单纯地看到高楼大厦，她看的是这座城市的运转、是人的处境、是系统的规则，是这片钢铁森林里的本质。

    ——难怪她从来没有被人追求过。

    普通的男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驾驭她，他们甚至不知道怎么和她对话。

    就算是那些优质的男生，家境好、能力强，可在她面前，恐怕也撑不起场面，因为她压根就不在他们的规则里玩。

    她根本不需要被任何人驾驭。

    她是脱离常规的人，她是那个制定规则的人。

    尉迟晟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她到现在都没有男朋友。

    ——因为只有他，初生牛犊不怕虎，压根不知道什么叫“驾驭不了”。

    他根本不在乎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只知道，这个女人是他的。

    她再聪明，再透彻，再遥不可及，也都是他的。

    他盯着她，沉默了几秒，突然低低地笑了一声，嘴角微微扬起，带着点痞气的嘲弄，声音低哑得像是带着砂砾——

    “尹鲸川，难怪你没人追。”

    她抬起头，眨了眨眼，随意地问：“怎么？我条件不好吗？”

    “不是不好，是你他妈根本没人敢要。”

    “普通男人连怎么跟你讲话都不知道，优质男人也压根镇不住你。”

    “你就适合老子这种，头铁的，拿命去贴你的。”

    尹鲸川怔了一下，随即笑了。

    她眯着眼睛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打量，又像是在确认什么。

    然后，她轻轻地歪了歪脑袋，笑得极为温柔。

    “嗯，阿晟最好了。”

    临霁的街道宽阔而干净，阳光透过路边的梧桐洒下斑驳的光影。尹鲸川的步伐忽然停下，拉着他的手也顿住了。

    “阿晟。”

    她的语气轻了些，像是带着某种试探的意味。

    尉迟晟皱了皱眉，偏头看她：“干嘛？”

    她抿了抿唇，似乎在酝酿着措辞，声音放得更缓了些：“中午你想吃什么？下午想去哪玩？”

    尉迟晟眉头松了松，懒懒地回道：“随便。”

    他对临霁不熟，也没兴趣熟，反正不管去哪都是跟她一起，他更在意的不是吃什么，而是她愿意陪他多久。

    她垂下眼睛，像是在思考，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我下午没课，今天可以多陪陪你。”

    她顿了顿，似乎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但明天我可能就要送你回去了。”

    尉迟晟的心猛地一紧，刚刚还算放松的表情顿时冷了几分。

    果然，她还没说完——

    “我有个大课题要忙，可能没办法抽出时间陪你。”

    cao，果然。

    他指尖微微蜷紧，心底猛地涌上一股不安。

    他沉默地盯着她，眼神变得阴沉。

    “我给你买了机票。”她的声音依旧很轻，带着点哄着他的意味，“从临霁到广沿飞机就两个小时，你不用坐那么长时间。”

    ——炸了。

    尉迟晟的太阳xue突突直跳，一股暴躁的情绪从胸口冲上来，整个人的神经都被瞬间点燃。

    他死死地盯着她，像是不敢相信她能这么理所当然地说出这句话：“……什么？”

    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不对劲，眨了眨眼：“明天的机票。”

    “你他妈提前就订好了？”他的声音低哑，透着压抑到极致的狂躁。

    “是早上才订的。”她解释道，“怕你回去太辛苦——”

    “cao，你还真是他妈贴心。”他低低地笑了一声，眼神却冷得渗人，“怕老子辛苦？怕老子累？怕老子坐车太久？那你有没有怕过——老子根本不想走？”

    他的嗓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终于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像是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嘴角的笑意变得极冷：“怎么，每次都这样，是不是？”

    尹鲸川皱了皱眉，知道他这次是真的炸了。

    他低头，舔了舔后槽牙，眼神危险地盯着她：“你高中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玩老子的身体玩得挺起劲，一到学校就不认识人？”

    她愣了一下。

    可他没给她反应的时间，继续往下说，声音低哑得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你随便摸，随便玩，随便让我疯，让我只能给你碰，老子答应了。可你转身就能当老子不存在。”

    “高三一年，你见了老子就翻白眼，冷着脸，连眼神都懒得分我一个，生怕别人知道你和老子有什么关系。”

    “但你他妈半夜拉老子去宾馆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他的嗓音有些发哑，带着隐忍到极致的咬牙切齿：“那时候怎么不冷淡了？怎么不装不认识了？怎么不翻白眼了？”

    “是不是老子只能当你夜里的东西？白天见面就当没这回事？”

    他的拳头攥得死紧，指节泛白：“现在也是一样，对吧？昨晚弄到半夜不让我睡，今天笑眯眯地送老子张机票，又把老子往回赶？”

    “尹鲸川，你他妈到底有没有想过，老子是不是想走？”

    他低头看着她，眼神锋利，嗓音发哑：“你到底有没有想过，老子是不是——根本不想离开你？”

    尹鲸川怔怔地看着他，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她从没见他炸成这样。

    她一直以为，他就算再不满，再委屈，再闹脾气，最终还是会乖乖听她的，还是会接受她的安排。可这一次，他是真的生气了，是真的炸了，是真的……害怕了。

    他害怕她把他送走，害怕她再一次像高中那样，把他放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位置，害怕他拼了命想靠近她，可她却总是站在更远的地方，看着他，哄着他，cao控着他，却从来不曾真正地为他停下来过。

    她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这次的事情没办法再用几句哄人的话轻易揭过去了。

    “阿晟。”她轻轻地喊了他一声，伸手想去拉他。

    可他这次没有像往常一样被她轻易拿捏，而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眼神里藏着深深的不甘。

    她的心微微一沉。

    她知道，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可她也知道——他终究还是得回去。

    她不能留他，她真的没时间陪他。她的课题已经排得满满当当，她的时间已经被全部安排好，甚至要在图书馆忙到十一点都无法回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