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你的话，没有一句是说谎的。

    性事过后，房中的旖旎被从窗外吹进的夜风吹散。

    尉迟晟被尹鲸川抱着，身体还残留着一丝释放后的余韵，心跳却渐渐平稳下来。她的怀抱柔软又温暖，指尖轻轻揉着他的头发，动作不急不缓，像是安抚，又像是某种无声的占有。

    她没有再继续逗弄他，也没有像往常那样故意吊着他的情绪，只是安安静静地抱着他，用她那娓娓动听的声音，慢慢地讲述着过去。

    “那时候高三刚开学，你那个大高个，在人群中可显眼了。”

    她的声音带着点笑意，软软的，像是在回忆一件愉快的事情。

    尉迟晟没说话，靠在她肩上，脸侧贴着她温热的皮肤，眼睫微颤，耳朵微微泛红。他其实有点不适应这样温柔的氛围，但又舍不得推开她，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被这句话轻轻拨动了一下。

    她继续轻声呢喃：“当时我在舞台上跳着舞，跳着跳着，眼睛的余光就只剩下看你了。”

    尉迟晟的呼吸顿了一下，眼神微微晃了晃，手指不自觉地蜷紧，心里涌起一种说不清的异样情绪。

    她说她那时候在舞台上，余光里只看到了他？

    “你真的一副特别拽哥的样子，那么高了，肩膀还是往后仰着，看着特别帅……”

    她的嗓音温柔，带着一点点甜腻的笑意，指尖在他后颈处轻轻地顺着他的发丝揉着，像是在用回忆一点点勾勒出他在她眼中的样子。

    “虽然看不太清你的脸，但我知道你长什么样子，毕竟我们同学两年了……”

    她顿了顿，语气轻轻的，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悸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就想一直看着你。”

    尉迟晟的喉结滚了一下，手指微微收紧，心脏狠狠地震了一下，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他脸上仍旧保持着那种漫不经心的神色，可耳尖已经彻底烧红了，连眉宇间的锋芒都被她的话轻轻磨平了一些。

    他当然记得那场舞。

    那个时候，烈日晒得他后颈发烫，校服里透着一股燥意，他烦得不行，正打算离开，结果一抬眼，便看到了站在舞台中央的尹鲸川。

    她漂亮得像个洋娃娃，穿着淡粉色的芭蕾裙，足尖轻盈地跃动，裙摆像是飘落的花瓣，缎带在阳光下轻轻晃动，整个人都仿佛不属于凡尘，甜美、梦幻，像是童话书里走出来的精灵。

    他当时就愣住了，嘴里的口香糖都忘了嚼，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他那时候并不知道那种心跳意味着什么。

    只觉得她太他妈的……不真实了。

    他甚至还记得，自己在燥热中莫名更燥了些，抬手扯了扯校服领口，舌尖抵了抵腮帮，不知所措得想走，可最后还是站在原地，看完了整场舞。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原来，她当时也在看他？

    尉迟晟微微偏了偏头，唇瓣紧抿着，眼神有些晦涩不明。他的手搭在尹鲸川的腰间，微微收紧了点，像是本能地想把她拢得更近一点，像是怕她会消失一样。

    他没有说话，嗓子有点紧，心里某个地方莫名泛起一丝酸涩的情绪。

    她都说了，她要走了。

    她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以后身边会有更多人，会有更大的世界，她还会像现在这样……只看着他一个人吗？

    他眼睫微颤，心脏烦躁地跳动着，最终低声开口，嗓音有点沙哑：“……你以前没和老子说过这些。”

    他的语气仍旧带着一点往日的随性，可语速慢了一点，带着一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和试探。

    “你要走了才说。”

    他顿了顿，呼吸有点不稳，耳尖仍旧红得不行，可手上的力道却收得更紧了些，像是生怕她真的会从他的怀里跑掉一样。

    尉迟晟的嗓子有点紧，心里闷得发慌，像是一团被火燎着的乱麻，焦躁得他根本理不清。

    他平时话不多，向来是能省则省，能用眼神、动作解决的，绝对懒得多说一个字。可此刻，他像是刹不住闸了一样，话一个接一个地往外涌，根本控制不住。

    “……你要走了才和老子说这些？”

    他声音有些低哑，像是咬着牙挤出来的，语气里带着点平时不曾有的烦躁，可更多的是说不清的委屈。

    “你以前不是挺能折腾的吗？怎么以前不说？”

    “之前你整天吊着老子玩，逗老子，撩老子，天天不嫌烦，怎么那时候没和我说你在舞台上一直看我？”

    他眉头皱得死紧，心跳烦躁地加快，手下意识地收紧了些，搂着她的腰，把她扣得更近了点，像是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

    “你不是说你要去临霁了吗？要去雪江大学，那个顶级名校，那个离这儿远得他妈的要命的大城市。”

    “以后你身边肯定会围着一群人，学校里不缺比老子优秀的，长得白净、温文尔雅、家世好的高材生，到时候你哪还会记得这些？”

    他的呼吸有点急，像是越说越控制不住，手指死死扣着她的腰侧，像是要把她牢牢地扣进自己的掌心里，不让她跑掉。

    “等你去了那儿，你是不是就不会再想起来老子了？”

    “以后你还能这么抱着老子吗？还能这样哄老子吗？还能在老子耳边说这些屁话吗？”

    他语速越来越快，嗓音越来越沉，像是急着把所有想说的话都在她走之前一股脑地倒出来，像是怕自己再不说，就彻底没有机会了。

    “尹鲸川。”

    他的嗓音低了下去，胸膛剧烈起伏，眼神微微泛红，像是被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却又害怕得要命，害怕她的答案是他不想听的那个。

    “你告诉我……你走了以后，还会想老子吗？”

    他死死地盯着她，指尖微微发紧，心脏揪成一团，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屏住了。

    他从没像现在这样害怕过她的回答。

    尹鲸川，眼眸却深了深。

    突然，尹鲸川猝不及防的吻上了他的唇。她吸吮的很慢，然后缓缓的，将自己的舌头推了进去。她像是进攻一样，来回的碾压磨蹭着他的唇舌。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吻他，既不是蜻蜓点水的啄一下，也不是就那样舔了下他的唇线。而是实打实的口舌相缠。

    这个吻并不含情欲。

    但蕴藏着饱满的深情。

    尉迟晟的喉结狠狠地滚动了一下，眼睛微微睁大，像是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亲吻砸懵了，脑子里嗡地一声，所有的思绪在瞬间变成一片空白。

    她是第一次这样吻他。

    不是蜻蜓点水的啄一下，也不是像往常那样坏心眼地舔一舔他的唇角，而是实实在在地侵占着他，带着一种毫无保留的进攻。

    她的唇柔软，微微湿润，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甜味，慢慢地、缓缓地吸吮着，像是在细细地品尝，又像是在用这种方式回应他所有的不安和质问。

    然后，她的舌尖探入，毫不犹豫地与他交缠在一起。

    温热的触感席卷而来，她的舌柔软而灵活，缓慢地、坚定地压着他的，缠绕、碾磨，像是一场毫无退路的进攻。

    她吻得很深，深到让他呼吸都乱了。

    可这个吻里……没有情欲。

    只有满满的、饱和到几乎快要溢出的深情。

    尉迟晟僵了一瞬，随即死死地攥紧了她的后背，像是终于抓住了什么，反手就把她狠狠扣在怀里，回吻了回去。

    他没什么章法，也不懂什么技巧，只是本能地回应着她，急切地、霸道地、凶狠地加深这个吻，像是要把自己所有的情绪、所有的不安、所有的想留住她的心思，全部都揉进这个吻里。

    她不是在安抚他，她是在告诉他答案。

    她的回答很清楚——

    她会想他的。

    她在告诉他，他不是她生命里短暂的过客，不是她随手调戏、随便吊着玩一玩就能丢下的存在。

    她在吻他，她在用这个吻告诉他，她的世界里，有他的位置。

    尉迟晟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心跳快得要炸裂，脑子里乱得不行，可在这一刻，他所有的焦躁和不安，都被她牢牢地按住了。

    她……她真的舍不得他。

    她不会丢下他。

    这个认知让他喉咙发紧，手臂收得更紧了，几乎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血rou里，生怕她会逃开，生怕这一刻会结束。

    他吻得有些急，带着一点发狠的用力，像是生怕她会突然离开，像是要用这种方式彻底确认她的存在。

    这个吻从深情变成了纠缠，从温柔变成了侵略，从不安变成了彻底的沉沦。

    他的眉头终于松开了，指尖也不再死死地扣着身下的床单，而是无力地垂在一旁，胸膛剧烈起伏着，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彻底的沉沦。

    尹鲸川抬眼看他，看着那个一直炸毛、一直暴躁、一直不愿意低头的男生，此刻终于安静下来，像是一头被她驯服的大型犬，喘息间都带着一丝难得的脆弱感。

    她轻轻地笑了，伸手抚了抚他的头发，低声说道：“这样，好一点了吗？”

    尉迟晟睁开眼，嗓音低哑得像是被磨砺过：“……cao，尹鲸川，你就是个魔鬼。”

    她笑着歪头，“嗯，那你喜欢这个魔鬼吗？”

    他喉结滚了一下，垂下眼眸，没说话。

    但他的手，却缓缓地伸出来，扣住了她的手腕，指腹缓缓收紧，没有再放开。

    ＊＊

    高考尹鲸川去了大城市临霁的雪江大学读书。她没有再和尉迟晟联系过，他给她发的消息，她也很久才回很简短的一句，甚至一周两周的不回信息。

    尉迟晟躺在床上，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懒懒地撑着手机，眼神半眯着，手指在微信聊天框上滑了一下。

    【消息已读】

    还是没回。

    他盯着那两个小小的字，咬着后槽牙，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像是被什么狠狠戳了一下，胸口烦躁得不行。

    cao，她又不回。

    他拿起手机，点开聊天记录，页面一片空荡，除了他偶尔发的几条——

    【你在干嘛？】（一天未读）

    【别装死，回个消息。】（三天未读）

    【尹鲸川，你他妈还活着不？】（五天未读）

    【滚吧，别回了，老子不想理你了。】（七天未读）

    ……然后，一周后，她回了一句——

    【在忙】

    cao。

    尉迟晟盯着那两个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舌尖顶着腮帮，烦躁得恨不得把手机砸出去。

    忙？她忙个屁啊？！

    他往上一滑，看了眼她上次回他消息是什么时候——两周前。

    两周啊。

    他他妈都快成“周更”朋友了。

    烦得要命。

    他坐起身，随手把烟扔到桌上，拿起手机随便点开微信搜索栏，打上“尹鲸川”三个字，想着看看她是不是死了，结果——

    【搜索公众号】

    第一条，就弹出来了一篇文章，标题大大地写着——

    《雪江大学马术队新生骑术交流赛：少女驭风，气势夺人！》

    尉迟晟皱了皱眉，心脏像是莫名被人揪了一下，点了进去。

    然后，他就看见了她骑在马上的照片。

    她穿着一身英姿飒爽的马术服，黑色长靴裹着修长笔直的腿，马鞭在掌心转了一下，策马飞驰的瞬间，风吹起她的黑发，衣摆翻飞，她整个人像是骑着风一样，霸气又耀眼。

    周围那些马术社的男生，一个个都比她高、比她壮，可她驭着马，冲在最前面，把他们全甩在了身后。

    文章里还写着——

    【雪江大学的马术队迎来了一个耀眼的新星，她不仅在新生骑术交流赛上技压群雄，还成为了马术社的热门人物。】

    【她在马背上御风而行，气势夺人，风姿卓绝，被称为“策马扬鞭的女王”——她的名字是尹鲸川。】

    尉迟晟盯着屏幕，嘴角狠狠抽了一下，眼神冷得像要滴出水来，火气直往上窜。

    “策马扬鞭的女王”？？？

    他他妈的……连马都不如？？？

    他深吸了一口气，指关节发白，直接关了页面，结果下一秒，又不受控制地继续往下翻。

    然后，他就看到了另一个公众号的推送——

    《摄影社模特招新丨淡妆宜巧，浓抹不妖》

    他点开一看，就看到了尹鲸川的照片。

    她穿着一袭云纹织锦的汉服，青丝如瀑，眉间一点朱砂，长袖盈盈，眉目生辉，清冷如仙。

    【“疑是洛川神女作，千姿万态破朝霞”】

    文章底下配的照片——

    她轻轻抬起下巴，睫毛微微颤动，云鬓间一根流苏坠子微微晃动，风轻轻一拂，她衣袂翻飞，像是画壁中走出来的神女，美得惊心动魄。

    尉迟晟狠狠咬了咬后槽牙，拳头捏得咯咯直响。

    cao！

    她跑去大城市是搞这些的？！

    骑马、拍照、当模特、成天跟一群天之骄子混在一起，牛逼大发了是吧？！

    她是太忙了，还是他在她那儿算个屁？！

    他心脏烦躁得像是被火燎了一样，胸口闷得快要炸开，随手把手机往床上一丢，舌尖顶了顶后槽牙，一脚踢翻了椅子，脸色阴得能滴出水来。

    “尹鲸川……你他妈牛逼。”

    他低低地骂了一句，眼神冷得吓人，牙齿死死地咬着后槽牙，手指捏成拳，青筋暴起，忍了一会儿，最后猛地抬脚，狠狠踹了一下桌腿。

    “老子看你还能装死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