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放学后约会

    仔细想来夏迟烨初见时比现在还要嘴贱。

    秋草把学生档案和进路表收拾得七七八八，穿过走廊小跑着往教室赶，距离放学铃响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没人会抓她纪律。

    玫瑰色的晚霞被窗框固定成画，秋草踩着云影，推开教室门，那些画用重复而绚烂的笔触铺满玻璃——唯一不同的是风景前的人。

    秋草略感诧异：“雪塬同学？你今晚不用去工作吗？”

    绯色日光淡去，蓝调的夜幕下，李雪塬合起书本，朝她走来。

    “今天有前辈和我调了班，刚好我也要值日。”

    这所私立学校还保留了要求学生自己做卫生的传统活动，目的在于培养学生的美德。实际就是——美德会被推给真正有美德的人，有些人并不需要精神的富足。

    秋草记得今天是尹川泽值日才对。

    但这是他们自己的事，李雪塬看上去也不像是被胁迫了。秋草收拾起书包，匀着气，心底莫名的烦躁不知何时被吹散了：“你现在回去吗？我们可以一起到校门口。”

    “秋草……同学。”李雪塬的声调却变得紧张起来，“那个……我之前……说要赔你……内裤……”

    他越说越小声，但教室太过空旷，尘埃也能激起回声。秋草放在背包拉链上的手就这么停了下来，恍然大悟：“所以你在特意等我？”

    “……是的。”李雪塬抿住唇，从兜里掏出信封递给秋草，“但我……不知道要买什么样的，这些钱你拿去……”

    秋草捏了捏那个信封，不禁笑道：“这么多，你是要我穿多花哨的款式啊？”

    李雪塬努力维持的平静就这么碎掉了，消失的晚霞重现在他脸上。

    翻开手机检查一遍消息，罗潭哥来信通知mama的烧已经退了，但咳得厉害，还要在医院吊一晚盐水。弟弟正在准备晚饭，还发了彩信过来炫耀自己刚学会的病号餐。

    那她也不用急着回去了。秋草把包背上，将信封推了回去：“既然这样，你陪我去挑？”

    “……咦？”

    *

    话是这么说，秋草也没准备穿着校服去逛内衣店。

    她直奔商场四楼的书店，想找找老师推荐的教辅。

    秋草走马观花地扫荡一排排书架时，李雪塬大致明白了她的目的，引着她往另一边走：“要找我们学校的推荐书目直接和店员说就好了，他们都备齐了的。”

    果然如他所说，店员一看到她们身上的校服就笑了，简单问了需要哪几科后，转身去仓库抱出了一沓书本。

    秋草有点新奇，她每次都是周末穿便服过来的，也习惯于自己寻找顺便翻几本闲书，倒不知道这种小窍门。

    那个店员把书递给秋草，顺便和李雪塬打了个招呼：“雪塬，今年暑假没见你过来，最近怎么样？”

    李雪塬微微点头：“挺好的。暑假时有点事，店长他身体还好吗……”

    秋草在旁听他们寒暄，看来李雪塬也没完全遵守校规，寒暑假还是会在各种店里打工，这家书店就是他的工作地之一。

    暑假如果没出现意外的话，他应该也会出现在这里。

    但她这个常客却从没见过他，不是太不凑巧，就是他悄悄避开了学校里的所有熟人，瞒下了这件事。

    现在他把这个秘密分享给她，让秋草有种……把窗台上偶尔光顾的乌鸦养熟了的感觉。

    离开店时李雪塬依旧两手空空，只是眼神询问秋草自己能不能帮她拿书。

    秋草笑笑，一气塞进了包里：“我做完了借你？我拿铅笔做，你可以擦掉。”

    “不用。”李雪塬摇头，“我可以直接去废品回收站那按斤买，其实每年习题路数都差不多的。”

    原来他是这么过来的，从一堆废纸堆里挣扎出了能与她并列的成绩，而这应该是他的又一个秘密。

    毕竟他连捡“剩饭”都要在无人时才敢上前。

    秋草也不勉强，自然地转变了话题：“那我们去下一站……你喜欢什么样的？”

    李雪塬被呛到了，这个转向根本不自然：“……挑你喜欢的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