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四 鸡蛋糕

    挡在鸡窝口的旧木板被抽走。

    哗啦啦——

    油亮水滑的翅膀紧着抢着堵在门口扑腾，母鸡蓬着直勾勾脖子一窝蜂咯咯咯挤出。在扑棱起的一阵阵灰尘里，几根赭色羽毛悠悠忽忽坠地。

    梁曼蹲在院子门口，点着指头耐心数着。可数来数去怎么数也只有眼前三只。

    三只硕果仅存的鸡分散在好不冷清的院落里走走停停，不时勾着尖嘴低头嗒嗒嗒琢食小虫。

    她回头仔细检查几遍空荡荡的鸡窝。最后只得承认，原本满满一院子热热闹闹的鸡群在掌门来了半个月后确实只剩下三个。

    今日难得休息，她打算做蛋糕吃。

    将热乎乎的三颗鸡蛋磕在盆里，梁曼小心将蛋黄完整舀出。心想，上次做还是掌门生辰的时候呢。

    可惜虽然有村长给的牛奶，但她确实做不出奶油。不然蛋糕就更像样了。

    做蛋糕最难的一步就是打发，尤其这里还没有冰箱和打蛋器。梁曼将冰凉的井水隔盆放在蛋清下降温，又握了一把筷子。她现在什么也没有，只能硬靠蛮力搅打。

    梁曼边打边琢磨着要是能弄来一个像塑料瓶一样轻便的器皿就好了，擎在手上摇晃，肯定比这样用筷子打更省力方便。

    只是现在这个朝代大多数用的餐具都是陶瓷。也许木头是可以的。做成宽口的瓶子，再整一个压上去严丝合缝的盖子就行。

    正想着，就听院子里耳房门吱呀开了，云凌背着手踏出。

    梁曼忙探出头去喊：“掌门桌上有饼噢。我刚煎的，放凉不好吃了。”

    刚来的几天里，掌门还日日早起，经常起的比她还早。但这几日倒不怎么晨起做早功了，只是白日里还呆在屋内不许她打扰。

    梁曼觉得不那么刻苦也好。这又不是太初峰，搞那么严苛干嘛，全是形式主义。

    云凌让过一只飞起的鸡。他迈着长腿，慢悠悠踱过来看了会儿兔子。看完又站在伙房门前抱臂看她搅鸡蛋，问：“这是什么。”

    梁曼擦了擦额上的汗，回头笑眯眯应道：“蛋糕呀。掌门忘了，你生辰时和长寿面一起给你做过的。”

    等锅里蒸上蛋糕，她衷心地对着灶台双手合十一拜再拜，保佑一次成功。

    傍晚，两人围坐在一起吃饭。

    蛋糕的失败品已经被她通通喂鸡了。她先一步尝了尝这次的，没想到味道清甜口感绵软，入口竟然相当不错。

    吃下一口梁曼忙用手挡住上翘的嘴角，鬼鬼祟祟又悄无声息地往掌门那边推了推盘子。

    余光偷偷瞥见，他夹了一块切好的蛋糕吃了。

    对方停了停，接着又夹一块，又一块，又一块。

    压住心中兴奋的雀跃，她小心询问对方：“掌门你喜欢吗？好吃的话我明天还给你做。”

    云凌瞬间停住筷子，夹了道别的菜。等不动声色地咽下嘴里的东西，他才清清嗓子，一脸淡漠地开口：“还可以。”

    说完又冷淡地擦擦嘴角，表示自己已经吃好。

    果然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只要他一说吃好了她也不吃了。梁曼有些失落地看他毫不留情起身，也跟着闷闷放下筷子。

    晚间，他破天荒地号称要打坐，不需要梁曼按摩。

    他靠在床头耐心等她睡着。但对方依偎在他腿旁不安地翻来覆去。

    云凌闭眼，他感觉出她一直在悄悄来回玩他的手。一会将手展平枕在脸颊下蹭，一会又在他手掌上来回画星星和圈圈。直等到四更天，屋里才轻轻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等他饕足地回来，却见屋内烛火摇曳，她正惶惶地跪坐在床头茫然无措。

    见云凌进屋，梁曼本在发怔的眼睛刷的亮起。光着脚就蹦到地上直接迎面扑过来。

    埋在他怀里老半天，她反应过来慌忙松开。梁曼小心抬眼看他：“掌门去哪了。睁眼就不见了，吓我一跳。”

    因为吃到了想吃的东西，他心情相当不错，也很愿意去糊弄她。本习惯性地想拦腰抱起将她带去床上，刚半蹲下想起这样不妥，就假装先指了指她的脚：“怎么不穿鞋。”

    说完才展臂揽住大腿扛在肩上。另一手就顺道拍了拍屁股，回答她之前的问题：“无事。在院子里走了走。”

    走到床边放下人，他解开腰带道：“睡吧。”

    刚准备扭头去吹蜡烛，却见她躲躲闪闪地在偷看他。手背挡在嘴边，脸颊已飞起了一片显眼的红。悄悄望来的一双水盈盈黑瞳里满是欲说还休。

    云凌握着腰带思索了一阵，了然。

    便故意摆出一副凝重的样子，严肃道：“怎么脸这么红。风寒了么？”说着单膝跪上床，伸手去摸她额头。

    他装模作样地试了又试，自言自语疑惑：“怪了，也不热。”

    梁曼已是熟透般的从头直接红到脚，整个人羞耻地快要说不出话。她闭眼颤巍巍回答：“…没事…快吹蜡烛吧。”

    刚一起来，就见她迅速翻身将脸埋进枕头里一动不动。

    等云凌吹了蜡烛再次躺下，她才悄悄翻过来。小心地紧挨他胳膊。

    但是第二天她却没有再做那样点心。

    云凌等了又等，一直等到晚上也没见饭桌上出现。他不死心，半夜又偷偷溜去伙房翻了个底朝天，结果发现连丢弃的那些半成品都没有。这才知道她是真的没有做。

    这下云凌有点不爽了，想自己那天可能是有点装过头了。辗转反侧了一整夜，等她刚起身穿衣，他就也跟着坐起询问：“咳。…今天早上吃什么。”

    梁曼挠头想了会。还没等回答，对方已迫不及待地抢先开口：“不如还吃那个鸡蛋做的点心吧。”

    梁曼眨眼反应了一会儿，终于明白原来掌门是想吃那天的蛋糕，马上跟着满口答应下来。

    之后就渐渐演变成，她每天晨起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掌门做小蛋糕。看云凌放下筷子意欲未尽的样子，她倒是有点惊喜他现在竟然还会有自己的偏爱。